降魔战争对杰洛士来说真的过去太久了，久到他对那场战役的记忆其实并不太清晰。可对眼前的少女来说，那段回忆是前不久才发生的。

眼眶瞬间湿润，早已学会不去哭泣的黛米在听到这么一个消息的一瞬有点控制不了内心喷薄而发的酸涩。

他们是她的启蒙，也是她引以为傲的支柱。

她的天到最后全都塌了。

看着黛米放在桌上的手一点点攥紧，杰洛士收回视线淡淡补了一句：“……可米鲁盖兹亚却活了下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说完，他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明明在喝咖啡，他的视线却不经意地又落在黛米脸上，从她的表情中他知道自己曾经的猜测是对的。

这世上能做到替另外一个人死的魔法只有一个。

“替身……转换魔法……”嘴唇微微一颤，黛米闭上了眼睛。眉宇间带着一丝痛苦：“这是神圣魔法中需要自我牺牲的魔法，也是高阶魔法，就算是我也没把握能将这个魔法完整的使用出来。我族之中，会这个魔法的只有两人，一个是菲利普罗斯老师，还有一个是艾莫斯大长老。这个魔法除了对施法者的要求很高之外，对于被施法者也有一定的要求，若是施法者与被施法者没有一定的情感羁绊，只是普通关系是无法使用成功的。”在她对这个魔法的了解中，根据文献记载和前人所留的笔记中，龙族过往内唯有一人使用过此魔法，并成功了的。

菲利普罗斯和艾莫斯虽说会用这个魔法，但在实战中却从未真的使用过。

“看来你很懂你的那两位老师。”杰落士放下杯子，继续道：“一千多年后，我又一次见到了米鲁盖兹亚，他一点都没变，和那时候一模一样，就是看到我，似乎有点害怕。”回想那日情景，杰洛士忍不住笑了起来：“……若是降魔战争没有发生，他大概不会那么怕我……”

黛米失笑了一声：“你以一人之力阻隔了卡塔特山脉内的所有龙族，作为唯一的幸存者他能不怕你吗？当年一战，卡塔特山脉包括水龙王大人在内，可没有一个活口啊。”其实当时出现在卡塔特山脉的魔族虽多，但真正算得上有实力的也就四个人，其他那些在她眼里不过是过来充个人数罢了。

北方魔王、魔龙王加布、冥将军阿撒兹勒和兽神官杰洛士。

其中，将卡塔特山脉真正杀成一片死地的却只有一个兽神官杰洛士。

“老师他还好吗？”米鲁盖兹亚还活着的消息对黛米来说就是一件喜事，心里头的悲伤被这一丝喜悦冲散了不少。

“在我看来挺好的。”杰洛士轻轻道：“我和他去给你送花了。”

黛米一愣：“欸？”

“米鲁盖兹亚替你和菲利普罗斯做了衣冠冢，就立在后来他们所居的森林深处，那里和卡塔特山脉有点相似，是个很美的地方。”杰洛士又补了一句。

张了张嘴，黛米其实真的很想哭，眼眶里的眼泪好不容易憋住了，现在却又有夺眶的架势。可她不能哭，起码不能在这里哭，舔上干涩的唇瓣，黛米深吸一口气，忍住想哭的情绪，继续问道：“卡塔特山脉……”

“在水龙王毁灭、魔王被水龙王封印之后，那里成为了魔族的根据地，菲布里佐一度占领了那里。”

提及菲布里佐，黛米下意识拧起了眉。

杰洛士发现了这细微的拧眉：“你讨厌他。”

黛米摇摇头，说道：“说不上讨厌，但我不喜欢他是真的。我虽然没见过他，对他也只是从老师们的口中了解了些，但也从降魔战争这件事上看到了他是如何贯彻着夏布拉尼古德的意志企图毁灭世界的，那场战役是他谋划的吧？当年，就算没有原野一带的事发生，就算我真的阻止了联盟军去支援，菲布里佐也会想出nb吧，他一向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在知道自己所经历的战役是降魔战争后，她就把所有的线给捋清楚了。

“哎呀哎呀，蕾欧娜小姐真的很聪明呢。”

听到对方依旧叫她蕾欧娜，黛米自嘲地笑了一下后，说道：“叫我黛米吧。蕾欧娜毕竟已经是过去了，现在坐在你面前的只是黛米佩里。”

杰洛士一愣，随后也笑了笑：“那你以后叫我devil就好了。”

“真的是devil吗？”

杰洛士笑着没有回答。

“如果真的希望我叫你devil，你的邀请邮件的署名就不会是杰洛士了。”

唇角的弯弧一点点拉成平直，杰洛士定定地看着黛米。

黛米与他对视，唇边泛起一丝浅淡：“你和我是不一样的，你还是那个兽神官杰洛士，而我……”低头看了看现在的自己，黛米嗤笑了一声：“……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就算现在是这般模样，就算有很多东西都被带到这个世界来，蕾欧娜的死也改变不了，她死在卡塔特山脉，与族人们一起成了冰原下那尘封的历史。”

“蕾欧娜，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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