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却可以肯定,无论那只吸血鬼在哪里,她都将引导沈恒的一生。幸福也好,悲伤也罢,他都会永远活在沈恒的生命里,如同那剧毒的曼陀罗一般,绽放在沈恒脆弱的灵魂之上。
沈恒说,在他长大之前的岁月里,那只吸血鬼给了他所有的爱,最开始的那并不是爱情,而是一种单纯的关心和惭悔——就因为沈恒救了她,而那个时候她差点杀了他。
啊,那是一只多么善良的吸血鬼啊。沈恒经常这样叹息着说。她比他见过的任何人类都要天真善良,逼不得已要说些小谎的时候,脸颊就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那一天,当沈恒救下她,并莫名其妙地接受了她超级武士般的伏地大礼之后,沈恒脑中第一个冒出的想法就是,这孩子古装剧看多了。
然后他眨巴眨巴眼睛,就开始放声大笑,一直笑到他肚子痛,受伤的手打到曼陀罗花的根茎上——于是沈恒的大笑变成了尖叫。
当时那只吸血鬼吓得惊叫一声,一窜蹿身又躲出好远。直到看到沈恒那痛苦的表情才犹疑着挪过来,然后小小地思考了一番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握住了沈恒受伤的手腕,毅然决然地咬破了自己的手臂,含着自己的一口鲜血,俯首将之涂到了沈恒的伤口上。
血与血相融的瞬间,沈恒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但他忍住了没有尖叫,因为当时那吸血鬼的表情非常纠结,如果他再痛的叫起来,说不定她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所以他忍住了,和她一起看着他的手腕在剧烈的疼痛之后骤然间变得清凉而湿润,继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
后来沈恒才知道,吸血鬼之血是世间难得的珍贵药材,只是因为吸血鬼这种生物太过于恐怖而且强大的原因,所以吸血鬼之血一直被人类列为禁药。
他和她的血都是举世良药,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温柔的开端。
看着沈恒的伤口复原,吸血鬼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沈恒看着她,忽而想到她之前对着黑色曼陀罗流口水的画面,于是他微微笑了,伸手,摘下一朵正绽放着妖异美丽的黑色曼陀罗花,放入了她的掌心。吸血鬼甜甜的笑了。
那时候,坐在月光下黑色曼陀罗花田里的吸血鬼的幸福表情,成为沈恒一生难忘的回忆。
说到这里时,沈恒停下了。然后他久久地眺望着那片曼陀罗花田,一个下午都没有再说话。
于是我也终于明白,我当年究竟输在了哪里。也许,这就是命运。
刚刚熬好的药凉在我的手边,沈恒却沉浸在黑色曼陀罗的往事中,不能自拔。于是我又茫然,是不是因为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所以才会不断地追忆那些已经过去的往事呢?因为没有足够长的时间去经历,所以就要不断地不断地重放那些过去的记忆。可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不是这样的,阿零
听我这样问的时候,司徒医生这样说。小青狼睡在他怀中,很安静。
有些事情,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的。那些美好的、难忘的东西如果一旦触及心灵,就会酿成一坛美酒,时间越长,就越浓烈,越深刻,也越能让人中毒。就算拥有再久远的生命,如果心中了毒,也是活不下去的。
啊,我知道了。沈恒,你是中了那只吸血鬼的毒吧?所以你才会这么悲伤,这么绝望,这么坚持地想要去报仇。
可是,报仇就能给你带来快乐吗?
这个问题,我是没有办法回答的。
司徒医生这样对我说。然后他看了看我,脸上有淡淡的微笑。
阿零,如果沈恒死了,你要怎么办,回去吗?
回去?回去哪里?
我这么问,不但司徒医生笑了,就连我自己都笑了。啊,已经是这么久远的时间了吗?久远到,我都忘了自己的来处。
我转过身,看看正躺在一堆仪器中间的沈恒。他的呼吸似乎变得更弱了。蝎子站在房间的门口,脸上没有表情,手上却捧着一大束黑色的曼陀罗花。
啊,蝎子真的很适合黑色。他捧着黑色曼陀罗的样子,仿佛神般神圣而不可侵犯。
阿零,蝎子是神哦。只不过,是死亡的神罢了。
我愕然,似懂非懂。
这时候,另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有着很长的头发,面色泛着孱弱的苍白,笑容却非常的温柔。
然而,随着这个人的出现,我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我惊恐地望着他,想要说我现在不能回去,我还没有完成那个约定……但是声音却堵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海鸥,你吓到她了。
司徒医生把茶杯放到一边,扶我起来。他怀中的小狼因而醒了,慵懒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抬起前爪抹了抹湿润的眼睛。
大概也觉得抱歉,那个长发的男人微笑着退远了一点。
没有关系,阿零,我不是来带你回去的。我是以司徒医生朋友的身份而来。
说着,他走到沈恒的身边,俯下身,伸出手,在沈恒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他在祝福他。
可是,祝他什么呢?复仇成功吗?
蝎子站在他的旁边,轻轻瞥了我一眼,然后把满怀的曼陀罗花倾洒在了沈恒的床上。
被深爱的黑色曼陀罗簇拥着的沈恒,看起来庄严而神圣。
那么沈恒,如果说,你在那只吸血鬼心里种下了一朵黑色的曼陀罗花,那么,她在你的心里种下了什么呢?
十一混血儿
“啊,真是一场精彩得惨绝人寰的好戏。”水墨画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叼着吸管喝我泡的酸梅汤。他对面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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