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烦乱,一点也不想说话,可是我无意识地还是问:“骆家谦,你为什么生气?”
他微微一怔,没有看我,过了一会儿才说:“没什么。”
我笑了笑,车开了太久,我已经有些倦,看到前面有一个出口,低声说:“我想回家。”
他不语,却拐弯下高速,转了另一条路往回开。
因为有高速,这条以前繁忙的公路此刻很是冷清,骆家谦的车速慢下来,停在一旁,路旁的油菜花在暗夜里因着弦月和星星,仍闪着微微的光,铺出极远极大的一片,风缓缓而来,泥土的清腥直奔心脾。
在这样的时刻,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柔软,我低声真心真意地说:“谢谢你,骆家谦。”
他意外地看我一眼,车里没有开灯,淡淡的月光下他半张脸隐在暗影里,英俊逼人。他说:“你在这种时候说谢谢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种时候,这种我本应该难过的时候,我本应该找碴发怒讥讽他的时候,我望着窗外:“我知道肯定很多人在笑话我,要是说我不介意也是假的,可是骆家谦,我喜欢江潮,我也没有办法。如果喜欢这种事情可以说停止就停止,那也不是喜欢了。”
我没有看他,我想要是我喜欢的人对着我这样说,至少我也不要他看着我的反应,这太残忍。
骆家谦沉默,很久很久,要不是身边还有他的气息,我都以为他离开了。
然后他低声说:“辛海宁,你总是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可是其实没有人会笑话你。我记得以前,你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处处小心谨慎,有时候你明明心情不好,别人一对你说话你总是哗地露出笑脸兴高采烈的样子,就算那个别人是你爸爸……”
他顿了一顿,才接着说:“我每次看到心里总是很难受,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你也不肯让人安慰,或者,不肯让我安慰。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很鄙视地对我说:你不用这么了不起,江潮说他是我哥哥。我那会儿看着你神气活现的样子还在心里偷偷地说我才不做你哥哥。”
他又不再出声,我听得入神,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却见他专注地看着我,漆黑的眼眸里印得见我的脸我的眼,他只是那样看着我,脸容深深眼神沉静:“如果是这样,辛海宁,你喜欢他,那么就换了当我是哥哥好了。”
我呆住,瞪着他:“为什么?你?我不需要哥哥,你也不需要再多一个妹妹!骆家谦,所有的事都不关你的事,你用不着这么对我,我不值得你这么对我,你看我什么都普普通通,我还一直对你这么坏……”
骆家谦伸出手触一触我的头发,轻轻一笑:“在美国的时候,有个助教总和我过不去,明明是他犯的错却嫁祸到我身上,有一次我实在是气得不行,和他大吵一架。回家后做了一个梦,”他仰靠在椅背上,声音带笑:“你猜我梦见什么?我梦见你笑嘻嘻叫我家谦姐姐家谦姐姐你好漂亮你会不会翘兰花指,我气坏了又没有办法,就偷偷在纸上写你的名字,然后拼命地戳啊戳啊,可是怎么戳都看到你得意洋洋的笑脸,怎么戳都戳不掉。我醒过来,一边想一边笑,觉得真开心。”
我呆呆地看着他。
他不再看我,盯着前面:“我回来得太晚了。”
他不再说话,发动车子。
直到送我到家,他没再说话,我上楼,在阳台上,看到他的车子静静地,停了很久。
那一刻,我心中这样难过,对不起,骆家谦,对不起。
我不曾轻贱你,可是我也不曾尊重你。我鄙视你的优秀英俊出色只求要赢你踩你,我用了最不成熟的方式来拒绝你,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敌视,这一切,不过是依仗着你不同我计较,不过是……不过是……不过是……
我看着自己的内心,惊骇地发现那里面的阴暗。骆家谦,在我的内心深处,真的觉得,所有的事都不关你的事吗?
我捂住脸,对不起,骆家谦,我没有嫁祸给你,可是,我迁怒于你。那所有的事其实真的都不关你的事,可是我知道,我现在知道,我的内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二十四(1)
二十四
周日整整一天没有江潮的电话。舒卡和张明远出去踏青,本来叫我一起去,因为完全没有心情,借口看书没有同去。
然后看了半天的手机,翻来覆去。
外面阳光非常的好,我的心情非常的低落。
我担心江潮,担心江潮妈妈会做些什么,江潮妈妈昨天晚上诡异的出现,终于把我自欺欺人的外壳剥掉,现实张开强悍的双眼,冷冷地盯着我。
我和江潮,能在一起吗?我的任性,会引起怎样的后果和风波?我想起江潮在北京说的:你可以继续象以前一样。他比我成熟,比我想得多,所以就算喜欢我,也一直不言语,等待时间让一切过去,他说,他和我,根本就不应该开始。是我,我说不,我非要把一切推到太阳底下,是我逼着他,可是现在面对的人,是他。
我想到颜尉说过的那些话,我想到江潮妈妈瞪着我的眼神。
我错了吗?
身为子女,受哺育教养之恩,应当背负父母之过。
我没得怨。
那么江潮呢,他要怎么样做,才能两全其美?两全其美?我是做过这样的梦吧,我缩在壳里的时候是想过,也许,也许是有办法的。江潮说:不要哭,相信我。江潮有办法的。他一直说到做到,从来不曾骗过我。
我起床,梳洗,然后,摊开书本,继续看书。
周一上班,意外地看到颜尉也来上班了,她粗粗地了解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就递出一张红色喜柬给我:“海宁。”
我一怔,欢喜由心底里浮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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