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想要我如何照拂他们？赶明儿转手卖给人伢子，还是我们到哪，他们就到哪？我们安家落户，让他们也过上安家落户的日子？”

大当家面色微变，“你要卖了他们！”

“为什么不能？他们现在都是我的人了，我一个乡野老婆子，财力有限，养活我们一家子都费劲，别说他们了，大当家养了这么多年，难道会不懂其中关窍？”

“如今世道乱了，现在的人可不值钱，但再不值钱，这么多人，我转手卖了也能挣上一些，够我们一家子嚼用一段时间了。”

“你敢！”大当家怒目圆瞪，面红耳赤，胸口剧烈起伏着。“你不可以这么对他们！”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对他们？”

牛金花目光丝毫不避，与大当家四目相对。

“大当家，我们来说点掏心窝子的话吧，你跟我说说你有多在意他们，我或许还能给你们指一条路。”

牛金花倒不是怕养不起那么多人，就她的金手指，再来一倍人她也养得起，但是，想要跟在她身边，起码要知根知底，要绝对忠诚于她。

不忠心的人，在有价值，她也宁愿丢掉。

大当家的目光扫过那边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兄弟，他知道，青龙寨，没了。

“我叫沙鲁，他是古图，在成为二当家之前，他是我的玩伴，也是我的奴才。”

“佘嬷嬷是我的奶嬷嬷，我们一族，生活在北边的大草原上，我的阿妈是中原女人，我的长相随了我母亲，和中原人无异。”

“十八年前，北边大雪，我们的牛羊都被冻死，拿不出牛羊来敬献给皇帝，皇帝以我们有不臣之心为由，派兵攻打草原。那时我只有十岁，我和母亲被父亲派人护送到了中原境内。母亲带我和一部分族人回外祖父家，外祖父只愿接受我和母亲，我和母亲只能离开。

母亲身体不佳，辗转途中染了病，母亲亡故后，我和古图带着族人四处漂泊，机缘巧合之下，我们才在青龙寨落脚。”

沙鲁看向牛金花，“他们都是我族人的血脉，请你好好善待他们。”

牛金花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故事，异族人血脉。

“你们想要报仇吗？”

沙鲁摇摇头，“报仇是我的事，我只想他们好好生活下去。”

“沙鲁。”佘老婆子眼眸含泪。

沙鲁笑了一下，“嬷嬷，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想保住族人，又想报仇，这么多年，偏安一隅，他已经对不起父亲母亲，如今有机会让族人过上安定日子，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所以，你把他们交给我，你要去杀皇帝，要去跟那什么镇南王一起吗？”

沙鲁沉默着没说话。

“你是不是傻？！”牛金花一拍大腿，“那什么镇南王，为了一己之私，泄洪死伤无数百姓，就这种置百姓安危于不顾之人，他要是成了，这世间要有多少亡死之人！我帮你你来害我，你长不长心！”

沙鲁都被训愣，“我怎么害你？”

牛金花掰着手指头分析，“你看哈，镇南王，咱们刚才说的，他不是个好人吧。他要当皇帝，肯定不是个好皇帝。坏皇帝都会干什么，苛捐杂税，劳民伤财，我是啥？小老百姓，我还想安稳过好日子呢，坏皇帝怎么让世道安稳，你还想不想让我过安稳日子啦，你这不是害我是啥？”

“我跟你说，你这是害人害己，你还让我帮你管你族人，世道不稳，我自个都顾不上，我咋顾他们，我不得卖人啊！”

沙鲁：“Σ(°△°|||)︴”

三当家听着，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那天，他好像也是被这么忽悠的。

“那大娘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觉得吧，你这不是有人吗？朝廷肯定不能不管镇南王干坏事，你得找个可靠的将军什么的，带着你的人去投靠，然后一起把镇南王干趴下？”

沙鲁：“！”

也不知道丁吉祥昨天晚上梦到的那什么殿下靠不靠谱，是不是去收拾镇南王的，哎哟，你说这家伙，做梦尽关键时候掉链子！

牛金花继续分析，“你听我跟你说，你要是立了大功，你是不是就能当官啦？你当个大将军，厉害到能左右朝堂，你就看，皇帝的哪个儿子顺眼，你就帮他干翻他老子登基称帝，你就是新皇左膀右臂，到时候让新皇给你划一块地，让你的族人重新在那生活，多好！”???..

沙鲁和古图听得眼睛大亮，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作为一个有过科举经验的读书人，农子安对老太太画的这个大饼，竟无言以对！

大官是那么好当的？

朝堂是那么好左右的？

皇帝是那么好干翻的？

地盘是那么好划的？

功高盖主，卸磨杀驴，听过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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