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姐,请以大局为重,现在新旧银票不明确,兑换混乱,已有多家钱庄被骗,损失高达数万两之巨。商行银号频发闹事,死伤无数。南方乱成一窝粥,顾小姐你自己名下的产业也是身受其害的!问题早一日解决,对你自己也大有好处。”
“有事,找衙门。”
之后,不管秦嶂说佬,顾家琪都再没有反应,她已经在药效作用下,睡熟了。
在南方大雪降落的那一天,车队返回秦家堡。这夜,顾家琪憋n,正要叫三月,忽觉房间里冷得奇怪,她猝然警觉,全身紧绷,她现在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要真碰上什么事,那是只能任由人宰割了。
不对,秦家人没拿到她手头那份股权,不会让她死。
须臾间,顾家琪心头已闪过无数念头,最终放松,看秦家堡为她妥协准备了什么样的手段。
时间流逝,久到顾家琪都要怀疑自己的判断,房间里冷,也许是三月忘记关窗的缘故。
蓦然,一只冰凉冰凉的小手,轻轻地、划过她的唇部,在她的喉头,卡停。
吱嘎门轻响,三月打着哈欠进屋,准备叫小姐起夜。刚唤了声,紧听得一声惊恐地尖叫,她摔了手里的夜壶,倒地,莫名的冷手黑影倏忽消失。
秦家堡护卫听到声响入屋,检查究竟,没有异状,他们把三月重新安置,紧密巡逻。
房里慢慢回温,好似刚才的一切不过是顾家琪的梦魇。
翌日,顾家琪不经意地问三月,她额头红肿怎么回事。三月摇头,不说。这晚,顾家琪又按时醒了。房间里血风暖暖,水声、骂声、劝解声阵阵,年轻女子因灌落胎药而难产,稳婆鼓劲想法将胎儿出体外。
婆子说孩子还有气,新母亲说,定要淹死这孽种。
听声音内容,分明当日池越溪生女情景重现。
顾家琪骂句c,哪来的神经病。
三月也按点来给小姐送夜壶,不知她见到什么样的惨景,再一次吓晕。
第三夜的特定时间,顾家琪睁着眼,看着黑暗中慢慢走出一具紫黑死婴,缺胳膊断腿的还算寻常,后面几个开膛破肚,血肠子拖满地,还有没有头盖骨的小骨架了,满屋子腥臊气。
顾家琪很配合地发出尖叫声,吓晕了。
过了一会儿,空气里传来一声轻轻细细的笑声,要不是顾家琪一直高竖耳朵,就要错过了。天亮后,顾家琪抱着丫环哭,有鬼,有鬼,有鬼啊。
三月立时和小姐抱头哭,她也见到了,这里好可怕。她深信,小姐所睡的屋子,一定发生过凶案。很多年前,西岭山脚有对恩爱夫妻,女人美貌如花,男人勤劳能干,两人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然而,秦家堡的堡主贪图她的美貌,害死她的丈夫,并将她掳回堡里逞兽欲。后来,她怀孕了,她不要生:禽兽堡主却她生:女人被疯了,最后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她满腹怨恨,她的怨魂至今还留在这屋子里,要找秦家人报仇。
“三月”你好有才。顾家琪差点儿笑场。
三月道她这就去求祛鬼符桃木剑,求人家换房间养伤是不现实的;还让小姐不要怕,鬼在白天是不会出来的,她很快就回来。
日过三竿,秦嶂走入园子,满脸黑线,忍了又忍,道:“顾小姐!请不要散播不实的谣言。”
顾家琪躺在床上笑了,道:“不要不讲道理,这件事怎么回事,秦护卫心知肚明。”
秦嶂脸上谴责神色褪去,略有歉意,却又神情复杂起来,一派不知如何解释的样子,他道:“请顾小姐稍加忍耐,其实。”他欲言又止。
“这个人,我认识。”顾家琪帮他说出口。
秦嶂明显松口气,点头道:“也许唯有顾小姐方能解开他的心结。”
顾家琪没接话,当晚,如她所料,满室花斑蛇蠕动。因作用,顾家琪是给人拍脸打醒的。
甫一张眼,秦广陵青白衰老的老妪脸填满她的视野,诡笑。
她的手里还捏着两条蛇,红信咝咝伸缩,近。
另有无数蛇趋暖爬满床铺,顾家琪大受惊吓状,如其所愿地翻白眼,晕死。
她一动,蛇受惊,纷纷奉献蛇吻,热情得叫人无法拒绝。
后半夜,顾家琪都在发烧说糊话,并持续低烧数日,整个人迅速消瘦。与其说也是被鬼气森森的秦广陵吓的,还不如说她是给那些无毒蛇给咬出问题来了。
三月坐在床边哭得两眼红肿,像小白兔一样。
顾家琪退烧睁眼,头件事就是叫三月,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她怕自己没死在魏景帝夏侯雍谢天放顾家齐手里,倒要交待在这秦家堡。
秦嶂来了,顾家琪叫三月找出那个金章,直接扔过去,权当拿钱买命。她是“折磨”了秦家大小姐,但也算救她一命,大家早已两清,不带这么算账的。
“那些游戏不会再发生,还请顾小姐留在此地继续养伤。”秦嶂平静地说道。他没有接金章,秦家拿钱,却不见顾家后人现身,其他股东也不会善罢甘休,非闹着瓜分顾氏股权不可。
顾家琪现在没力气和他辩这些,首要养好伤,再找秦广陵这杯具算账。
圩九回人面桃花对寒浪学前教育(上)
话说顾家少爷因顾父之罪迁怒其妹,致其死地,因丫环忠心,顾家琪机缘巧合入秦家堡。顾家琪养好骨头,去掉冻伤,能下地走动,时间已来到景帝九年四月。
某日,三月梳妆打扮好小姐,道:“小姐,三月扶你出去走走吧,今日桃花开得可好了。”顾家琪躺得骨头都懒,也想外出走走。
时值春暖花开,大花园里栽满木槿、凤仙、美人蓼、玫瑰芍药杜鹃山茶,绚烂如云锦,美不胜收。
三月微扶着她,边给她说所住的临东园,是秦家堡特辟贵客住的厢院,平日要五个丫环打扫,一个书房都比她家整个屋子大。
两人走得累了,三月扶小姐坐在花亭里,道:“小姐,三月去拿茶点心。”
花香浓郁的桃园里,隐隐淡淡飘浮着一股血腥之气。顾家琪只当没闻到,摸出书,转个身自读,忽闻一声“啊”,紧接着是一串盘翻碟碎的哐当声。
听着声音像三月,顾家琪不由皱眉,放下书,寻味找人,桃花灼灼,青草没路,道分两路,一处隐有水声传,顾家琪挥开横生的桃花枝,拾步踏草而行。
道末途尽,有一株墨黑生的百年桃树,枝繁悠,shuangru相对,无数青瓦白墙的房屋错落其中,形成一个天然与人工巧妙结合的两仪八卦村。
秦家堡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墙石城堡,而是整个碧云山水湾建筑群落的统称,这里居住着秦氏族人中的长辈及重要头领,是整个家庭的中柩。
低调而实力雄厚的秦氏一族,当年也只是西岭山脉附近一个小村庄,演变发展到今日,已成一座规模不小的中等城镇,更有无数族人分散各地,以身为秦家堡人为荣。
秦家堡的繁盛不衰,与这个家庭奇特的双族长制有直接关系。
比如现任秦家堡主人与其母秦老夫人,共居族长之位,一显一隐,分居外堡和内堡,各占两仪山头城堡,局外人只道秦老夫人单纯地掌管内院女眷,却不知她其实是秦家堡事务实际决策人之一。
像这种奥秘,就只有五皇子这样有皇室正宗身份并得到秦家堡扶持的人才知道。
他可没有保密想法,再说他平时也没人说话,自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倒便宜顾家琪听了一箩筐的秦家堡内外八卦。
绕到楼房后,排骨小孩又指一处,前方山坳茂林,有隐约可见湖水潋滟的绿光,几只丹顶鹤展翅,冲天,或俯水擒鱼。这里便是碧云山水湾得名由来,据说,风水师勘地后,特别嘱咐秦家族辈,定要养些鹤、鱼,可保此宝地灵气不失。
“那里的鱼,有仙气。”排骨小孩相信那里的鱼有特别功效,“我们去抓鱼,给你补身体。”
顾家琪轻笑道:“秦家堡人会抓狂,还是不要刺激老人家了。”
“那我们去山脚,那里还有口湖——”
只听得花林中阵阵嬉笑声,突然,一个红绸系绑的毛皮球从花树间突围冒出,眼看就要砸到顾家琪身上,排骨小孩停下说话,刚要动手,又一道红影纵跳,抓住绣球,少年黑靴踏阑干,红袍金冠,目如点漆,凌空而立,怔怔地看着在楼道间悠然而笑的姑娘。
夏侯雍。
花林里,游戏的少年男女们三三两两簇拥来,少年们分穿红蓝队衣,各绑两色头巾;姑娘们手里拿风筝,丝绸制的彩色筝尾拖拽在地,丝光在日照下闪闪发亮,灵动又欢悦。
二皇子笑道:“夏侯,走啦。”
李香凝微偏头,俏生生地娇,轻问道:“青青,那是何人”
“老七带回来的人,”秦广陵撇嘴回道,转脸叫唤,“夏侯,下来,别在我家惹事。”
京里的人与事,就这样,简单地,突然而至。
南北两端战火未解,朝野闹哄哄,魏景帝在这时候把批年轻有为的皇子公主臣工送入秦家堡,表面上是为祝贺秦家堡堡主后嗣有望,实际是要秦家堡出面助皇朝平定南方匪乱。
一个字,钱。
而魏朝五皇子毅,就是这声纷争谈判的筹码,血杂,眼盲,性恶,一颗注定被放弃的废棋。
顾家琪淡淡瞥过,轻握起身边男孩没有温度的手,走人。
排骨小孩从鼻头轻喷气,护着她,往楼道走。
夏侯雍忽而拦住两人去路,命令道:“你,像刚才一样的笑。扶着阑干,转头对他笑,快笑!”
排骨小孩眼皮微上翻,犹如y风阵阵,冷冷地吹,他跃起,凌空和人对打,找到机会三脚把人踢下楼,手里抛出三寸长骨钉数枚,叭叭叭几声,把人钉死在一树地上,切点位置恰恰好,正适合拿刀切割。
“你的嘴太臭,就从这儿开始好了。”排骨小孩手指间微动,银光刀片迅闪,单薄的身姿,优美,却无情,纤柔一如最古典的细节完美主义者。
众女抛风筝,捂嘴尖叫,想来她们是亲眼见过五皇子活剥人皮的狠色与平淡。
黑衣带盔护卫瞬然现身,接住五皇子放出的凶器,其他护卫微倾身,手掌摆前,示意其他人尽快离开此处。
秦广陵和李香凝相互扶持,跌跌撞撞地跑入花林中;其他人不时回头张望,满眼惊疑交加,一面不信,一面又极很想亲眼见识见识投身东厂怀抱的五皇子,如何剥人皮。
五皇子平平地看过现身的护卫群,淡淡道:“没有下次。”
秦堡护卫沉默地欠身,迅速把夏侯雍带离现场,不见。
“我们去抓鱼。”排骨小孩回身,牵起小姑娘的手,心情依旧好地说道。
顾家琪抽回手,道:“回去了。”
“你不信我”排骨小孩一怒,就把木楼道踹破一个d。
顾家琪冷看,他卷卷唇边,自辩道:“我真没注意到这儿有外人。他们是刻意窜出来的,想探你的底,因为你住在内堡最好的院子里;他们却住外堡。”他不无懊恼道歉,“以后不会了。”又坚持道,“你答应的,陪我抓鱼。不能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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