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惦记
晚上的小宴会，来了一些部落长老，被邀请坐在上座的克里克与海德十分感激被如此招待，而海瑟则偷偷瞥了瞥坐在高处那一脸冰冷的族长，听说这个独眼族长叫泰森。
一身强大的气息，令海瑟有些畏惧，不过看那眉那眼，竟有几分像昨天见到的那个兽人，然而在森林里遇到的那个兽人并不是独眼，所以海瑟很快排除了泰森就是那名兽人的想法。
不过，两人脸上的冰冷倒是一模一样呢。
海瑟仔细端详著，却觉察到一股凌厉的视线正注视著自己，於是回头，发现族长身边有两名雌x正以轻蔑且鄙夷的目光望著自己，尤其是年轻的雌x，眼神中更充满著厌恶。
海瑟有些m不著头脑。
等待宴会散去，海瑟有些烦闷，於是就兀自在外面吹吹风，结果刚才那名年轻的雌x竟找了过来。
是琴。
“有什麽事麽。”海瑟扭头问。
“你最好不要打泰森哥哥的主意。”琴拧著脸，气势汹汹地说，“他是我的。”
听见这话，海瑟挑眉，抱著手臂说：“啊，原来如此……还有别的事吗”
若无其事的态度。
“你……”琴有些生气。
“我怎麽了”挑眉，海瑟故意反问，然後笑著说，“我什麽都没做啊，倒是你，有这威胁我的时间，倒不如去争取他的注意，还是说你没自信他会喜欢你啧啧，真是难看的很啊。”
没想到会被这麽讽刺，琴瞬间激怒，举起拳头正想砸过去，却突然止住了动作，收起手，有些害怕地望著海瑟身後。有些好奇，於是海瑟顺势回头，而当他看清站在自己身後的人的时候，两眼瞬时瞪大，因为站在自己身後的，不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那个兽人麽！
“诺曼……”琴恹恹地退後。
诺曼却只是冷冷瞥了眼两人，一句话没说，扛著自己的猎物擦肩而去。
留下发愣的海瑟。
等诺曼走远，琴才恢复凶样，不过他不再动手，仅是用食指狠狠指著海瑟的鼻子，怒道：“我今天只是来警告你的，要是你敢做什麽多余的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罢便愤愤而走。
海瑟却没有回话，他的目光还停留下消失的背影那儿，想起方才擦肩而过的人，心脏不由砰砰直跳。
他……叫诺曼麽。
恍恍惚惚，一个晚上都在偷偷念叨这个名字。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四处打听那个叫“诺曼”的兽人的下落，听到他一早就外出狩猎的消息之後，海瑟感到十分失落，於是四处闲逛起来，後来突然想起之前跟柯尔的约定，於是便寻著柯尔告诉自己的地方找到了柯尔的家。
是个老旧但很j致的小房子，海瑟一看就很喜欢。
院子里的杂物堆放得很整齐，一看这里的主人就是个爱打理屋子的人，海瑟小心翼翼走进，然後发现院子口坐著一名白色的小兽人，於是海瑟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问：“不好意思，那个……”
听到有人说话，帕兰奇抬头，发现对方不是柯尔，有些害怕地退後几步，然後直接变成兽型，竖起尾巴，冲出屋子朝海瑟露出牙齿。
望著突然朝自己露出凶样的小狼崽，海瑟连忙摆手解释道：“啊，我不是故意闯入的，我来找柯尔。”
然而帕兰奇却完全不听，整个脸拧住，爪子刨地，拼命露出自己的尖牙。
感受到对方明显的敌意，海瑟只得苦恼的退後，而这时从身後传来一个声音：“是海瑟吗”
海瑟回头，正是柯尔，不由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
柯尔望著海瑟，笑了笑，走上前说：“怎麽待在门外，为什麽不进去”
还没等海瑟告诉柯尔原因，小狼崽就一个箭步冲到柯尔跟前，兴奋地黏住柯尔，当然还时不时回头瞪眼威胁一下海瑟，看得海瑟一头雾水，等到两人坐下，海瑟接过柯尔给自己倒的清水，望了望趴在柯尔腿上打盹儿的帕兰奇，忍不住问道：“这是柯尔的孩子吗”
顺著眼神向下，柯尔看著帕兰奇，不由得笑了出来，然後轻轻抚了抚小狼崽的脑袋，抬头对海瑟说：“帕兰奇是我的家人。”
家人
不是柯尔的孩子吗
海瑟有些疑惑，但也不好问下去，於是看了看帕兰奇，没想到对方竟又瞪了自己一眼，无奈地耸耸肩，海瑟只好别开目光，淡淡地说：“这孩子好像很警惕的样子。”
摇摇头，柯尔有些抱歉地说：“帕兰奇没有恶意的。”然後挠挠小狼崽的额头，小狼舒服地眯著眼，然後打了个哈欠，静静倚靠在柯尔身边，见状，柯尔轻轻一笑，“他只是不大习惯跟别人接触。”
“柯尔真温柔呢。”海瑟托腮笑道。
“嗯”柯尔不解抬头，对上海瑟那双蔚蓝色的双眸，像大海一样清澈。
十分美丽的眼睛。
望著柯尔，海瑟挠挠头，说：“因为柯尔就给人很温柔的感觉，让人很想亲近。”
“很想亲近”柯尔苦笑了声，然後垂眸道，“……也许吧。”
第一次听说别人很想亲近自己，有几分讶异，有几分开心，同时，也有几分浅浅的苦涩。
“对了……”突然间，海瑟揉揉鼻子，红著脸瞥向柯尔，“我想打听一个人……”
“打听一个人”柯尔歪头，看著面色潮红的海瑟。
点点头，海瑟揉了揉手指，显得有些拘谨，然後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你……你认不认识一名叫诺曼的兽人”
听到这个名字，柯尔微微一愣，睁大眼：“诺曼”
“嗯，我记得是叫这个名字来著……”随即海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缓了口气，柯尔有些犹豫地问：“你找诺曼有什麽事吗”
海瑟的脸已经红到了耳g子，柯尔静静看著，心里突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感情，但没表现出来，而这时候海瑟环保双臂，害羞地说：“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人吗就是他，前几天我刚知道他的名字，嘿嘿……很想再见他一面，跟他说谢谢。”然後转头问柯尔，“柯尔知道他吗”
心脏微微一颤，柯尔低下头，轻应了一声。
而海瑟却豁然开朗，喜悦的表情充溢在脸上，他迫不及待地问柯尔：“他是个什麽样的人”
“他很好，是个很好的兽人。”想了想，柯尔认真地说。
“是麽。”海瑟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尽管没说出口，可那种毫不掩饰的喜欢浮在他清澈的眸子里，却扎向柯尔的心脏。
帕兰奇似乎意识到柯尔的颤抖，於是仰起头，看了看两人，然後突然跳至柯尔跟海瑟中间，冲海瑟露出凶脸。
“别这样，帕兰奇。”柯尔连忙制止，抱住帕兰奇，对海瑟苦笑道，“这孩子容易激动，你别介意。”
虽然被吓了一下，但海瑟并没往心里去，而是轻松地对柯尔说：“没关系。”然後抬头看了看天色，继续说道，“我还是先回去吧，在这里待了挺久，父亲应该担心我了。”
随後高兴地跑到院子门口，回头冲柯尔一笑：“我下次再来，跟你说话很开心！”便挥挥手，兴奋地跑掉了。
而柯尔则怔在原地很久，直到帕兰奇实在好奇柯尔的沉默而变回人形，柯尔仍像是没有回魂似的在想著什麽，然後帕兰奇扑到柯尔身上，胡乱一蹭，柯尔才回过神，望著怀中的帕兰奇，揉揉他的头，低声一笑：“怎麽啦，难道是肚子饿了吗”
眼里却暗藏著悲伤。
就连诺曼回来也没觉察到，一如往日的生活，走进门，诺曼便看到那正在做饭的身影，心中一暖，不由分说就上前拥住，低头亲了亲他的颈子，说道：“我回来了，柯尔。”
回头，看了看身後的人，柯尔微笑著说：“欢迎回家。”
“今天我们吃什麽呢”诺曼突然神秘一笑，然後从身後提起一只雉，不禁咧嘴，“还记得这个吗”
“怎麽会不记得。”柯尔轻笑，摇头说，“以前你为了抓雉被火熊修理得很惨呢。”
“……”诺曼扁嘴，不高兴地说，“柯尔怎麽只记得这个。”
莞尔，柯尔回瞥他一眼，道：“那我该记得什麽”
果不其然，诺曼露出了被欺负的憋屈表情，可爱极了。
柯尔当然记得，当初为了向自己道歉而莽撞外出抓雉的那只小兽人，柯尔还记得那时候他伤痕累累还不忘把雉送给自己，诺曼从小就是这麽倔强又别扭得可爱的人。
他真的很好，而他……也值得更好。
吃饭的时候，柯尔有意无意地提到了海瑟，而诺曼则是想了很久，直到柯尔提醒之後才意识到是从海边部落来的那只雌x。
“海瑟是很好的雌x。”柯尔一边给帕兰奇夹菜，一边说。
“我不知道。”诺曼当即回道，“我只知道柯尔很好。”
笑了笑，柯尔摇头，仿佛叹息似地说，：“我是说真的啦，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雌x，当然……x格也很好，最重要的是……”然後沉下目光，柯尔望著诺曼，放下手中的碗，“你们曾经见过面呢。”
诺曼不解地问：“在部落里”
摇头，柯尔答：“在森林里，他说你救过他。
”
接著诺曼则一副完全记不起来的模样，他是真的记不起来，不过经过柯尔这麽提醒，这才想起上次帮柯尔猎捕大圆猪的时候，的确是救过一个人，於是诺曼点点头说：“嗯，这麽一想，是没错。”
闻言，柯尔笑了笑，重新拾起碗筷，低低地说：“是这样啊。”
“柯尔……”望著柯尔似乎有心事，诺曼有些担心，凑近了问，“柯尔你没事吧”
立即摇头，柯尔面色如常地说：“没事，只不过今天碰到海瑟，跟他聊了一会儿，发现他是个很不错的雌x，所以我想……”停顿了一下，“我想什麽时候，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听到这，诺曼蹙额了，不悦地问：“介绍认识”
“嗯，因为是好朋友。”柯尔笑著说，“所以想介绍给诺曼认识。”
“我才不要。”诺曼拒绝，“我不喜欢跟雌x打交道。”
然後抬起头，审视般看了柯尔几眼，诺曼动动嘴说：“你今天很奇怪，一直在说那个雌x的事情。”
而柯尔却摇摇头，扯出一个笑容，说：“难得交到一个朋友嘛。”
就是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总算堵住了诺曼好奇的话语。
收拾完东西，柯尔想起还有一些麻的走路姿势，不由担心上前。
望著柯尔，海瑟的目光一瞬间缩了缩，然後斜侧脑袋，小声应道：“嗯。”
“怎麽无j打采的”柯尔好奇地问。
“没什麽，我很好……”颓然地低下头，本想说点别的换个心情，却又想起诺曼跟柯尔方才的亲热模样，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见海瑟这般消沉，柯尔好心地说：“脚很疼吧，要我送你回家吗”
说罢就要去扶。
“不用你扶！”海瑟大喊一声，猛地甩开柯尔的手臂，退後两步，柯尔一愣，而海瑟也意识到自己失态，於是急忙垂下头，咬住嘴唇，轻声说，“对、对不起……我只是……”
然而，话还没说完，海瑟便逃也似的走了，只留下原地疑惑不解的柯尔。
当晚，海瑟来到泰森的家。
“他有伴侣了。”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两眼无神的海瑟心情十分郁闷。
“我知道。”轻轻摆弄眼前的篝火，泰森斜睨身後的海瑟，轻描淡写地答。
“那你为什麽还要让我去亲近诺曼为什麽不告诉我”海瑟问出口，双手紧握，眼里满满都是责怪的意思。
而泰森却不紧不慢地笑了笑，瞥了眼海瑟，说道：“因为我跟你一样。”
“一样”海瑟蹙额。
“都在追求想得到的东西。”
跳动的火焰，缓慢却炙热。
迷惑地想了想，在对视片刻之後，登时恍然，海瑟不可置信地望著泰森，惊讶地说：“你是说……”
弯唇，闭眼，轻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气氛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海瑟平复下心情，握了握拳头，缓缓抬眼望著泰森，小心问道：“你想要我怎麽做。”
泰森笑了笑，直视著海瑟，说道：“很简单，首先你要让柯尔知道，你喜欢诺曼。”
“……可是。”让柯尔知道海瑟有些犹豫。
“这是唯一的办法。”泰森回头，静静凝视著那团幽静的篝火，“如果柯尔不放弃，你永远得不到诺曼。”
──如果柯尔不放弃，你永远得不到诺曼。
被这句话惹得好几天辗转难眠，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照著泰森的话做。
伤害柯尔，他其实不大愿意，可是他真的很喜欢诺曼。
而且，随著时间的流逝，这种喜欢的感情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强烈，尤其是无意中看见诺曼路过的身影时，他便觉著x口闷闷的，像是被什麽压住，无法呼吸。
焦躁，非常的焦躁。
於是三天後，尽管有几分愧疚，但海瑟还是去找了柯尔。
当然，他仍在迟疑，站在门口很久很久，最後才鼓起勇气，敲开门。
“海瑟”柯尔有些惊讶。
眼神闪烁，海瑟乾笑两声，然後揉揉鼻子，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我是来……”
“怎麽了”柯尔望著海瑟的表情，问道。
“我、我……我来……”半天说不出话，然後猛地闭上眼，海瑟大声说，“我、我……我想跟你学编织篮子！”
“诶”
意识到自己胡说八道，海瑟咬了咬牙，打算将错就错，於是恳求道：“对！我想跟你学习编织篮子，请你一定要教我！”
见海瑟这麽热心，心想自己也没什麽事，柯尔便点头应允。
望见柯尔平静的面容，海瑟有些犹豫地进了门。
刚拿出白藤开始编织，两人还没说话，就见贝格带著孩子来串门了。
“贝格，瑞恩，你们来啦。”柯尔笑笑，起身迎接。
贝格大咧咧走进屋，一副熟门熟路的模样，瑞恩倒也不认生，一下子就扑到柯尔怀里蹭来蹭去，逗得柯尔哈哈大笑，然後贝格发现了坐在屋子里的海瑟，有些惊讶地望著柯尔，小声问道：“他是新来的雌x吗”
点点头，柯尔随即引贝格与海瑟见面，介绍道：“这是海瑟，”然後望著海瑟，“这是贝格。”
海瑟显得有些拘谨，倒是贝格十分大方地伸过手表示友好，贝格笑著说：“我知道你哦，海边部落的海瑟，大家都说你很漂亮呢！”
被说得脸红，海瑟轻轻摇头，对贝格说：“哪有……”
看样子是害羞的孩子，贝格於是就不逗海瑟，回头问柯尔道：“怎麽没见你家帕兰奇”
一边拾掇手上的白藤，柯尔一边回道：“他跟诺曼出去了。”
“诶！”贝格大喊一声，“跟诺曼出去了诺曼不是经常欺负他吗！”
柯尔却笑了出来，说道：“我已经跟诺曼叮嘱过了，他不至於在外面都欺负帕兰奇，况且……”说著柯尔沉眉扫过自己的手腕，“帕兰奇也是时候学习狩猎了。”
“也对，算算也到岁数了，哼，一定要变强起来，学会保护自己才不至於被琴那种人欺负！”说起琴，贝格依然是恨得牙痒痒，不过由於稍微用了点力，捂得怀中的瑞恩不舒服地叫了起来，直接变成小熊。
贝格连忙松开把瑞恩放下来，抱歉地说：“啊，瑞恩，对不起。”
然而瑞恩却一头拱进柯尔怀里。
被胖乎乎的身体软软的蜷进怀中，柯尔苦笑了笑，伸手挠挠瑞恩的脑袋，小熊舒服的哼哼直叫，然後露出肚皮，在一旁的贝格却更郁闷了，盯著自家儿子，撅嘴不满地说：“这臭小子忘了谁才是生他的人吧”
“没这回事，他只是被吓到而已。”柯尔揉揉小熊的脑袋，然後还给贝格，离开前小熊还不忘轻啃柯尔的手指。
见状，贝格无奈地揉自己儿子，然後酸酸地撅嘴说：“可是他真的很喜欢你呢，每次来这儿都把我无视……”
“对别人再喜欢也没有自己母父来的重要。”柯尔望著已经舒服地趴在贝格腿上的小熊，不由微微一笑，“对瑞恩来说，你是不可代替的。”
说得贝格心暖暖的，然後不由凑上去，问道：“嘿嘿，我说……柯尔什麽时候也生个孩子吧。”
指尖一停，柯尔愣住，然後垂下头，苦笑一声。
同样愣住的还有海瑟，一直在旁边听著两人对话的他，在听见贝格的提议後，心脏猛地一紧，手中的白藤霎时落地，手指突地被细小的白藤刺到，不禁痛呼起来。
“怎麽了扎到手了”柯尔急忙过去看。
“没事……小伤而已。”捂著手指，海瑟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但是柯尔仍坚持帮海瑟上药，过了会儿，看著正专心为自己包扎的柯尔，海瑟咽了咽口水，低声问，“那、那个，柯尔……”
“嗯”柯尔抬眼。
惊吓到，於是别开目光，而後想了想，又再次回头，海瑟问：“柯尔，听说你跟诺曼在一起很久了”
“是啊。”柯尔顿了一下，轻声答道。
“为什麽还没有孩子呢”
“……”
“是因为才刚结成伴侣吧。”一旁的贝格接过话，眯眼笑著说，“他们的事我有听莱伊说啦。”
“莱伊”海瑟疑惑。
点头，贝格开朗地笑道：“他是我邻居，村子里药师波多卡的儿子，我跟西蒙经常去他家串门，嘿嘿，过去时常听他提到柯尔跟诺曼的事呢，现在也是，不过……”
“不过什麽”海瑟追问。
“不过他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贝格耸耸肩，“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是麽。”一直不说话的柯尔终於轻声应了一下，随後低下头，继续帮海瑟处理伤口，不再言及其他。
包扎完毕，天色也不早了，贝格跟海瑟便一起离开了，不过走之前，海瑟说明天还想继续来学习，柯尔没有拒绝。送走两人，回到屋子的时候，叹了口气，柯尔默默低下头，掀开袖口，暴起的青筋已经延伸到手腕了。
还有五天便是火舞节，希望……能撑到那天。
为了能保持常态不被发觉，柯尔必须每天释放一段时间的兽血，以减轻为了抵制兽化而产生的剧痛，所以每到深夜，柯尔总要一个人出去“散步”，就连诺曼也不许陪同出去。
对此，诺曼当然是很不满的，不过柯尔非常坚持，他也只好忍耐，相较之下，帕兰奇就显得平静得多。
眼下柯尔的身体已经很难维持长时间的人形，就算在白天，他并没有兽化，可体内的兽血却犹如翻江倒海，烈火焚烧般腐蚀著自己的五脏六腑，他知道这是一直服用红果的副作用，他很疼，可他一直在忍耐。
为了完成与诺曼的约定。
还有五天，他一定要坚持到火舞节，完成诺曼的心愿。
之後……他会消失的，趁自己还有理智，还不会伤害他人之前，去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
这是柯尔的计划，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而这个计划，只有一个人知道，那便是莱伊。
从兽化状态痛苦回复，骨头仿佛被生生折断过般的疼，为了维持原来的模样而一直压抑著这股力量，以至柯尔不得不在每次回复的时候承受巨大的痛苦，加上被红果侵蚀的理x，使得理智与本能抉择变得异常困难，让每一次经历这个过程的时候都倍加煎熬。
今天也不外乎如此。
“你其实可以选择不恢复原来的样子，这样你也不必这麽痛苦。”递过红果，莱伊倚靠著後面的大树，斜睨眼前人，淡淡地垂下眼帘说。
“没关系，反正我的身体……我希望诺曼永远都不要知道。”低沉的稍微有些黯哑的嗓音，接过红果，晶莹剔透的汗水使得暴露在空气中的蜜色皮肤与颀长匀称的身体显得尤为x感，深黑色的长发犹如黑夜一般，而血色的赤瞳显得说话的人邪魅异常。
“我不明白。”莱伊皱眉，“你这样做，他依然会痛苦。”
“至少会少一些，不是麽。”赤瞳轻轻一挑，平静地注视著莱伊，高大的身子缓缓站起，与莱伊平视，“不然你也不会一直帮我寻找红果。”
“我……”停顿了一下，莱伊背对著柯尔，“不是为了他。”
“不管怎样，谢谢你一直帮我寻找红果。”柯尔点头，有些虚弱地说。
“……”
背对著柯尔，莱伊垂眸，闭眼，过了会儿，在柯尔吃下红果之前，莱伊却忍不住回头抓住了柯尔的手腕，大声说道：“等一等！”
“莱伊”
“强行退化，只会让下一次发作的时候更痛苦。”手指抓得很紧，莱伊蹙眉，金色的眼瞳里神色复杂，“你会很痛苦，我不是开玩笑的。”
而柯尔则惨淡地笑了笑，说道：“我知道。”
“柯尔！”
“谢谢你，莱伊。”柯尔摇头说，“可我已经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抓住柯尔的手更加用力，莱伊的声音不由变大，甚至愤怒，“什麽叫做别无选择你正为了一个愚蠢的承诺要赔上x命！我不明白，诺曼的愿望对你来说真的那麽重要重要得让你愿意去死！”
冷冽的语气，然而，愤怒的金色瞳孔里却散出悲伤的颜色。
、第四十四章情愫
头一回见莱伊这麽愤怒。
不，应该说，头一回见到莱伊露出这样真实的情感。
从小到大，莱伊给人的感觉都是远远的，永远捉m不透，也不知有意无意，莱伊跟别人总隔著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好像隔著一层纱，更别说他对别人的事漠不关心，就算是诺曼的事情，大多也只是一笑置之。
仿佛永远无法靠近，永远无法触m他的内心。
然而，今天竟就这麽突然地暴露在自己面前，如此真实，如此措手不及，如此单纯。紧握住自己的手，甚至在颤抖，灼热的体温高得无法忽视，还有那双金色的眼瞳，殆尽了平常玩味狡黠的颜色，里面暗藏的情愫真挚得可怕。
柯尔愣愣望著拽著自己手腕的人，喉咙像是打结一般，说不出话。
气氛僵住。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莱伊很快恢复情绪，松开柯尔的手，独自咬牙背过身子，好一会儿，他冷冷地说：“开始吧，待会儿回去晚了，诺曼会出来找你的。”
又回复从前的距离感。
冷冷的晚风吹过，莱伊的声音不温不火，听上去十分冷漠。
“嗯，我知道。”柯尔也很快回神，望著手里细小的红果，吞了进去。
很快的，红果产生作用。
高大的背脊几近扭曲，指节的骨头因为红果的作用而颤动紧缩，最後，终於因为无法忍耐的疼痛整个身体匍匐在地上，脸紧贴著腥咸的地面，那是咬破嘴唇滴落的血的气味，肢体曲压，韧带像是要被生生扯断般，蜷缩著的身体时不时猛地抽动，喉管亦发出嘶哑的乾嚎。
痛苦。
难以忍受，超乎想象的痛苦。
这就是代价。
为了最後那点愿望，他愿意付出的代价。
也是最无法直视的代价。
令人目不忍视，却又……无法不去关注。
听闻著一切的莱伊紧紧握著拳，他从来不敢直面柯尔如此痛苦的模样，因为他清楚，一旦他转过身，早已溢上x口的後悔一定会把自己吞没，到时候他会做出什麽，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柯尔恳求自己帮忙的那晚，莱伊曾极度想拒绝，因为他知道继续服用红果是在加快消耗柯尔的生命。
但是，那天他看到的却不是平常的柯尔，是一名浑身浴血的赤瞳兽人。
慌张而无措的，在自己面前流泪的兽人。
身上全是血腥味，却没有一滴是他的，但气味却是这麽熟悉。
莱伊完全呆住，无法形容他当时的心情。
──求你。
柯尔慌乱地抓住自己的手，哀求自己帮忙。
而自己……只剩下缄默。
後来才知道，之前柯尔每天都会有一段时间失去理智，那时候他总是会避免留在村子而去往林子里，或屠戮，或杀生，或做更残酷的事情，但他却完全没有记忆，有的，只有本能所带来的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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