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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1

第一章

修快挂了──尽管他打心底不愿承认这一点。

惨淡的月光从教堂破碎的窗口倾泻进来,薄纱一般笼罩在这个年轻人身上。魔物四散的血r在周围死寂的黑暗中静默著,隐隐露出狰狞的轮廓。修躺在自己的血泊里,黑色的短发湿漉漉地贴在满是污渍的脸上。他头侧向一旁,顺著自己伸出去的右手,盯著一块脸盆大小的恶魔r块。那看上去离他非常近,似乎只要伸直手臂就能够到,可惜他现在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修在後悔把这个大家夥打得太散太远了。

一场失败的狩猎,但这实在不能怪他,虽然他出生於一个有著悠久历史的驱魔人家族,并且是家中长子,可他从没学习过该怎麽漂亮地干掉这些恶心的玩意。他那位让恶魔闻风丧胆的铁汉父亲不愿让他看见半点血腥或暴力,甚至连厨房都不让他进──只是因为厨师会在那里剖鱼。

──那老家夥究竟以为他是吃什麽长大的

感谢他父亲对他过分小心的溺爱──并且对外堂而皇之宣称反正他不仅没有继承家族的强大力量甚至还晕血,g本无法胜任驱魔人──在同辈驱魔人家族的孩子们学习如何和另一个世界的邪恶战斗时,他却坐在阳光明亮的课堂里学习abcd。他甚至连学习成绩都不突出。

阿格尼尔家的平庸者。业内人是这麽称呼他的。

所以当这麽个大家夥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时,他除了拿火p一顿乱轰,实在没有别的办法。那玩意威力很大,唔,有点太大了,连带後座力也过分强劲了一点。

“修!天哪修!别闭上眼睛!”

一个尖锐细小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教堂里回响。声音的主人正努力想把那团r块推去修的手边。虽然它使足了力气,但成效并不大,它的个头实在太微小了,它只是一只小小的蝙蝠。

修没办法回答。他颈部有几道触目惊心的抓痕,那让他既无法发出声音,也不敢扭动自己的脖子,只能这麽侧著头躺著看。他身上还有不少别的伤,尽管他已经尽量避开要害,但那为数可观的新鲜伤口让他看上去显得糟糕透顶。

没关系,他只需要补充一点能量就能恢复过来。修死死盯著那缓缓移动的r块想。

可惜天不遂人愿,糟糕的事总是会一件接著一件,在把你折腾完之前永远不会停息。空气中,圣器的硝烟渐渐散去,屏息等待的黑暗又一次浮躁起来。

蟋蟋索索。

有声音传来,从每一处黑暗的角落。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安静的教堂很快再一次变得喧嚣热闹。修无法扭头去看,只能瞥见地上月光中欢快沸腾的黑影。他不想去想那是什麽。

“天、天哪……”蝙蝠哆嗦著,但仍在努力。修只盯著那近在咫尺的r块,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而已。

躁乱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了,他几乎能感觉到头皮上像被正无数小爪子抓著,一阵阵骚麻。

圣母像高高矗立,沈默地凝视。修想她的表情应该是和蔼仁慈的,可这有什麽用他有些自嘲地想,她一定一点也不喜欢他,既不会在他命悬一线时降下什麽神迹帮助他,也不会在他死後欢迎他进天堂……

一切忽然静止。

空气凝滞,心跳停止,呼吸停顿,一切声音都瞬间消失。

就像时间突然停顿了一样。

停顿之後──不知究竟有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无限长──时间的锺摆如疯了一样飞速旋转起来。

沈重急促的呼吸,嘈杂焦躁的声响,那些从暗处爬出来的魔物惊声尖叫著往回狂跑。修听见自己的心跳,飞快地,咚咚咚咚咚咚──

然後他终於意识到,是恐惧。

刚刚一瞬间,有一个“人”毫无征兆地降临。仿佛来自最深最幽暗的海底,带著浓稠到化不开的黑暗,与无边无际的寒冷。他到来的那一刻,修甚至还没意识到他的出现,就已经被空气中压迫感压得透不过气来。

那些从黑暗中爬出来的小怪物们一阵狂叫,恐惧得神经崩溃了一般。那尖叫声陡然升高,接著,嘎然而止。

就像有谁按了音箱上的停止键,啪一下,什麽声音也没有了。

躺在地上侧著脑袋的修只能从地上y影里捕捉到一些杂乱的轮廓,他也不愿意去想那火焰似的y影究竟是什麽。

然後他看到了对方的影子。

那个“人”就站在他身後,背著窗外巨大的月轮。黑漆漆的影子投下来,横过他的身体落在地上。修只要扭头就能看见对方,他无法完成这个动作。

人形……修在心里说,还有什麽比这更糟吗他连最下等的人形恶魔都无法对付,即使他此刻毫发无伤。

对面的蝙蝠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从打著颤的牙齿缝里轻轻吐出一个词:

“龙……”

那是恶魔最基本、也是最高级的形态之一。

……好吧,被一只高等魔物一掌拍死,和被一群下级魔物啃噬干净比起来,本质上并没有什麽区别,而且前者听起来还更体面呢。修乐观地想。

也许他的家族听说他居然引出来一只魔王级的远古恶魔并且非常惨烈地被其拍死,还会为他立块碑,虽然在他父亲死後他就被他的家族驱逐了……

可那恶魔并没有再做什麽。

他只是站在那里,打量著修。

终於,恶魔开口打了个招呼:“嗨,人类。”他轻快的声音如同吟唱般悦耳,声线里带著某种浸入人心的魔力,却又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看来不是简单一击就能完事。修想。

“噢,你看上去可真糟糕!”恶魔快乐地说。

谢谢告知。修在心里回答。

“这时候该说什麽来著啊,我想到了!”恶魔清了清喉咙,换上沈痛的语调念诵:“一颗高贵的心现在碎裂了!晚安,亲爱的王子,愿成群的天使们用歌唱抚慰你安息!”他又轻快地笑起来,“晚──安!多b的告别词,我爱这个!”接著他又兴致高昂地表演了一遍:“晚安,亲爱的王子,愿成群的天使们用歌唱抚慰你安息──虽然这里只有恶魔,一个活的和一群死的。”

太b了,继那个预料之外的巨魔之後,又遇上了一个有强烈表演欲的上级恶魔,他这是在──出外景修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迷迷糊糊地看见自己的右手正微微颤抖,连带投下的影子也抖个不停,虚幻的黑暗边缘不断扩大──不!还不是放弃的时候!修努力瞪大眼睛盯著自己的手,强行把正远离现实的意识拉回来。好一会,他成功了。

然後他才注意到恶魔仍在喋喋不休:“……你愿意答应以上条款,订立契约成为我的主人吗”

他说什麽修心里一惊,看见对面探出头观望的蝙蝠惊讶得连躲藏都忘记了。

恶魔从不是有耐x的生物。修还没反应过来,猛地感觉到一阵钻心蚀骨的痛,从脚下传来。

空气里差点塞满了他的惨叫──如果他还能发出声音的话。他仍本能地想做出拉长脖子惨叫的姿态,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那动作会扯大他颈部的伤口。

因为惨叫而撕断自己的脖子──修一边咬牙忍耐,一边想象了一下这个惨烈却充满黑色幽默的场面。

恶魔显得极为温柔又耐心地再次问:“您──愿意吗”他用的甚至是古代敬语。

痛苦已经蔓延到小腿了。该死,他的身体早就冷得失去知觉,那恶魔在直接碾磨他的灵魂!无法发泄的痛苦让他的灵魂几乎疯狂,疯狂得想要挣脱皮r,从这个狭小的束缚中解脱出去。

他仍然在努力忍耐。该死的他的忍耐力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得多。

蝙蝠惊恐地看著幽深的火焰燃起。它完全不明白这是怎麽一回事,一个恶魔在强迫一个人类成为他的主人,否则就残忍地杀了他这个恶魔究竟是脑子短路了,还是在玩一个充满恶意的游戏

蝙蝠没有时间细想,那地狱之火蔓延得太快了。不等那恶魔再问第三次,它飞快地代替修回答:“愿意!他愿意!”不管那恶魔在想什麽,反正不会比不回答更糟了。

“噢。”火焰不干不脆地熄灭了──显得有些失望。蝙蝠看到修终於放松神经後露出虚脱的表情,但它来不及为他高兴,因为恶魔正朝它看过来:“可他什麽也没说。”

答案果然是後者吗“是默认!”在那目光的注视下,蝙蝠叫起来,“他不回答代表在默认!”

恶魔扭过头,似乎在思索:“人类的语言是这样我们魔族不说话的时候,一般代表我们想弄死对方。”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说到“弄死”两个字时,声音格外轻柔。

蝙蝠颤抖地缩到r块後,用翅膀抱住身体,又小心翼翼露出两只眼睛张望。

幸好恶魔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既然你想要驯养我,那麽请把我从地狱唤出来。”恶魔语调轻快地说著,消失了。

……消失了蝙蝠惊疑地从r块後爬出来,四下张望。教堂里空荡荡的,仿佛那恶魔一走,连空气都变得轻盈起来。

什麽也没有,的确是消失了。

好吧,你不能指望一只蝙蝠去理解一个远古恶魔的思维。蝙蝠倒咽了一口,自我安慰。

“修!修!”

对方眼珠动了动,朝它看了眼,又看向那团r块,意思很明显。

还活著,而且还保持清醒。蝙蝠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可怕。如果说刚才那个恶魔尚表现得像个正常恶魔的话,对面这个人类则表现得不那麽像个正常人类了。他的j神力实在太过强大了点。

不过想想他的父亲和兄弟,那个家族的确不能以普通人类标准来衡量,即使他从小到大并没有受过任何训练。何况他那位不被人所知的母亲也拥有同样强大的血统……蝙蝠不著边际地想著,正打算继续推那r块,忽而身体一抖,本能地再次用翅膀包住全身缩成一团。

恶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某种愉悦地:“您在叫我吗”

我想他没叫。蝙蝠在心里回答。它小心翼翼从翅膀缝里看出去,在修眼里看到某种无力与绝望。

恶魔似乎并没有被这个绝望所感染──也许他感受到了,所以显得更愉悦。不像上一次突然降临,这一次他从发光的传送阵里走出来,显得非常──正式

然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本子:“那麽我们开始吧。人类,您的姓名”

一片安静。

“修!他叫修!”眼看那火焰又在恶魔手指上跳起,蝙蝠连忙回答。说完看见对方仍盯著自己,似乎还在等他的回答,忙补充:“他的姓氏被剥夺了,修就是他的全名。”

“噢,”恶魔这才微笑著收回目光,“可真简短。”他随手翻开一页,开始念一串古怪的文字。

那是古代恶魔的语言,蝙蝠知道。订立契约的整个过程,可以很短,但也可以很长,如果要打比方,可以参照人类的婚礼。

两分锺过去了,仍在念。

三分锺过去了,继续在念。

四五六分锺过去了……

蝙蝠知道,他在念自己的名字──他有个长得出奇的名字并不奇怪,远古魔物通常喜欢用名字记录他们所有荣耀与劣迹,以及漫长岁月中任何他们感兴趣的芝麻绿豆的小事。蝙蝠知道自己无权──也无力──干涉对方小小的个人爱好。他无比同情地瞅了修一眼,忽而心惊胆颤地发现某种它绝对不想看见的场景,那让它忍不住小声惊叫:“你、你能快点吗”

对方的目光一下扫过来,蝙蝠立刻包起翅膀缩成一团。

“对不起,您说什麽”恶魔用彬彬有礼显示他的不耐烦,“这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重要时刻,你知道一生是什麽概念吗你知道一生有多长吗噢对不起你当然不知道了,你不过是只连自己是禽还是兽都分不清的小玩意而已──而你居然敢叫我快一点”

蝙蝠哆哆嗦嗦地喃喃:“他、他快没时间了……”

恶魔满不在乎地把视线转回去:“叫他等一下。他都撑著活了二十多年了,再多撑个二十分锺有什麽关系。”

蝙蝠看见修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然後那双眼睛狠狠地瞪大,就像腾地燃起了火。

谢天谢地,那火焰直直撑到恶魔嘴里吐出最後一个音,才如被抽空一般消散。

深渊2

第二章

修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

睁开眼睛的前一秒,他仍在拼命祈祷昨晚关於恶魔的一切只是自己弥留之际的幻觉。可惜事实再一次证明,神的确不怎麽爱他。

所以现在修只能坐在床上,盯著床边热情讲解的金发恶魔,以及他手上那本厚厚的小说──封面是一头面目凶恶的龙和满脸写著“正义”两个字的骑士,上面用金色的花体印著一行字。

“……龙骑士,骑士和他的龙,你不觉得非常符合我们现在的关系吗”

“啊,”修侧过头,看清那行字是“本年度最畅销奇幻小说”,“难怪那些教育学家老抱怨现在j神污染有多严重,你瞧它甚至危害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啊!”

窝在他肩上的蝙蝠狠狠咬了他的耳朵一口,蝙蝠喜欢那本小说。

对面那个奇幻小说严重中毒的魔族似乎没听见修的话,他正兴致勃勃地盯著书中的c页欣赏:“人类的想象力总是这麽神奇,你瞧这头龙长得多麽像我。”

“哈,不我打包票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修诚恳地朝对面金发碧眼的青年说。他有著让世人羡慕的华丽美貌,如同现在流行小说中所有的恶魔──或是天使──一样。

布莱兹──这个恶魔名字的简称。在修思考到如何称呼对方时,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这个名字,其後还跟著一长串魔界古文字。他悲哀地意识到自己会知道对方名字完全是由於契约的关系。

“而且我觉得我也一点不像个骑士。”修又补上一句。

“怎麽会”布莱兹眼都没抬,理所当然地反驳,“你们不都是人类吗”

……这理由真b。修只能沈默以对。

布莱兹目不转睛地盯著书:“他们在岗斯塔消灭了一个军队──一个军队!你知道那是什麽概念吗”他兴奋起来,像个得到了新鲜玩具的孩子般欢快,“一个军队鲜活的血r被踏进泥地,冷硬的土地因为被浸透而发烫,一脚下去地面就会像吸饱了水的海绵一样塌陷,汩汩地往外冒血──我爱这种生活!”他抬起眼,“你瞧,我是龙,只需要再找一个骑士,我们就可以一起去踏平一个国家了!”

“天哪,”蝙蝠情不自禁开口,“不,你不能!”

布莱兹的目光扫向蝙蝠。

蝙蝠被他一看立刻往後缩成一团,等了一会没反应,於是又小心翼翼张开翅膀看。布莱兹只是坐在那里,微笑著,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已经平安相处了很久,大概是因为现在夕阳金色的余晖让整个房间显得很平和,蝙蝠胆子大了些。那恶魔虽然可怕,但说起话来无论语调神态都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如果他只是个狂热的奇幻迷,也许他是可以被说服的。

它小心翼翼开口:“你看,这个世界并没有龙骑士,你也不是书上所说的那种龙,你是位龙形的高级恶魔。而修也不是什麽骑士,他甚至连个驱魔人都算不上……”

修突然一把掐住蝙蝠阻止它继续说下去。对面的恶魔依然摆出一副微笑著洗耳恭听的优雅姿态,却在右手上看似不经意的玩起一小团地狱之火。

意识到这一点後,蝙蝠在修的手心里吓得毛都竖起来了。它这才回忆起昨晚布莱兹关於沈默的那番言论──“我们魔族不说话的时候,一般代表我们想弄死对方。”他是这麽说的!

布莱兹看著在手指上跳来跳去的青色火球,显得很随意地开口:“我记得,蝙蝠在白天是要睡觉的如果暴露在阳光下,它的身体会哗──地燃起来,直到连皮带r烧得干干净净,灵魂还会不断在火焰里翻滚尖叫。”

“啊,”修回答,把正努力把脑袋也钻进他手心里的蝙蝠塞进被子里,“它睡著了。”

“我刚才好像听见有声音说,”布莱兹把手举到眼前,欣赏那团小小的火球,好像随时准备将它轻轻吹出去,“这世界没有龙骑士,我不是龙,你也不是骑士,”他满脸悲哀地看过来,“那我们还能组成龙骑士,去踏平一个国家吗”

修在被子里按著瑟瑟发抖的蝙蝠,避重就轻地回答:“龙骑士吗只要你想当,当然可以。”

“噢。”布莱兹一手抓灭了那个火球,像是听到什麽愚蠢的笑话一样轻快地笑起来,“不我当然不想了。龙骑士那听上去可太蠢了。你怎麽会想当个龙骑士,你是白痴吗”

修回了个干笑。

看来恶魔暂时没打算跟蝙蝠计较。停了会,修问:“这是哪”

“某位尊贵夫人的府邸,谁知道呢”布莱兹似是而非地回答,“骑士就该呆在这种地方不是吗骑士总是随时准备为贵族夫人效命,贵族夫人从来不会拒绝骑士的请求。完美的j神伴侣,哈,人类真是有趣。”最後一句完全是自言自语,他说著站起身,推门走出去:“夫人一定很高兴你醒了。”

门哢嗒一声轻轻合上,屋子里只剩下修和蝙蝠。

“他走了”蝙蝠缩在被子里小声问。

“是的。”修起身下床,这是间修装华丽的房间,他站在窗口朝外看了看,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古堡。

“他昨天怎麽进来的”修不禁问,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和血与暴力相关的东西。

“他只是来敲门问可不可以借宿,那位夫人就让他进来了。”蝙蝠回答,它正努力从被子里爬出来,修把它塞得太深了。

“……是吗”差点忘了,除了暴力,恶魔还有张非常好用的脸。相信当他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开口请求,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拒绝──也许男人也不行。修摇了摇头,朝窗外四下张望,随口说:“他究竟想做什麽”

“想踏平一个国家”

“那他就该去找个战争狂,恐怖分子或是政府要员,而不是一个驱魔人。”修停了停,“不,战争不是他的目的。”

“谁知道呢”蝙蝠终於从被子里爬出来,扇扇翅膀飞到窗台上,惊魂未定地嚷嚷,“他可是个疯子!你知道吗,昨晚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听见他说,你不是他找的第一个人,只不过前面几个都没扛过地狱之火的灼烧。而他居然还抱怨他们不肯回答,只顾著一个劲惨叫!”

“哈,我不奇怪。”修说,脑海中浮现那恶魔的样子。那恶魔有一双湛蓝的眼睛,像已经冻了千万年的湖泊,无论多麽光明温暖的阳光都无法s进去,除非是鲜血,灼热的沸腾的,大量的大量的大量的,才能让它染上一丁点温度。

光是回忆好像就会被冻伤。那也许会是个疯子的眼神,但绝不会属於一个白痴。

“那些可怜的倒霉蛋,”修接著说,“无论他们是否答应,都会被火烧。那是考验,他想要一个强大的灵魂。”

“什麽”

修奇怪地望了蝙蝠一眼:“灵魂啊,你以为恶魔契约的交易品是什麽”

人死後的灵魂──蝙蝠张开嘴抱起翅膀呆立了两秒,才回过神,一下慌乱起来:“啊,怎麽办,我完全忘记了。你瞧,修,我只是想救你。我只是一只蝙蝠,记不了那麽多东西……”

“好了,我没怪你。”修打断它,“昨晚那种情况g本没有选择。而且我还没死呢。”

“那也不远了。”蝙蝠以一种默哀的姿态看著他说,好像在看一具尸体。

修翻了个白眼,摇摇头看向窗外。恶魔契约并不是他现下最关心的事。

平心而论,修长得很好看,黑色的发和深色的眼瞳给他增添了几分知x;得体的举止显示出他良好的家境,加上并不强健的体魄和略显苍白的脸色,他看上去就像是那种会在大学校园里碰上的年轻人,抱著书本,并且缺乏锻炼。他穿著白衬衣沐浴著阳光站在窗边看风景时,没有人会把他和“危险”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可是蝙蝠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修摆在窗台上的右手正在微微颤抖,那让蝙蝠不禁僵直身体倒咽了一口,委婉地小声问:“修,你不舒服吗”

“我饿了。”修直截了当地回答。

他身上的伤已经痊愈,皮肤光滑得看不出一点痕迹,可想而知这是布莱兹的功劳。“他的治愈术不错,可惜不能填饱我的胃。”

“想都别想,他可是上级恶魔!”蝙蝠压低声音警告,“你会死的!”

“撑死吗那死得肯定很难看。”

“修!”t

“放心,昨晚我才差点被一个低级巨魔杀死,我还不至於这麽没自知之明。”他居高临下斜眼盯著蝙蝠看,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然後,轻轻舔了舔嘴唇,慢慢说,“他的确不是个好选择。”

蝙蝠心惊胆颤地看著他舌尖从唇边滑过,一点也不觉得那姿态很挑逗,它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我,我想,我也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它战战兢兢地说,开始後悔没有支持他去和那个发神经的恶魔火并。

修终於忍不住笑出来,拍拍蝙蝠:“是啊,你连塞牙缝都不够呢。”然後他又朝窗外望去,黑色眼瞳染上一层妖异的色彩,“这里还有另一个。”

“什麽”蝙蝠问,小心地飞到修肩膀上,同时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修只是个人类而已。

修倒没注意到蝙蝠的心思。他正盯著对面那扇爬满了青藤的墙上一扇黑漆漆的窗口:“我想那恶魔并不是随便挑中这一家的。”

布莱兹大概把他当成一个驱魔人,所以特意挑了这家──让他除魔

他还是完全搞不明白那只恶魔到底想做什麽。

外面传来敲门声,蝙蝠迅速钻进修的口袋里。

布莱兹推开门,领著两位女士走进来:“先生,这位是塞尔特夫人,城堡的女主人。”

装得可真像。修想,朝那位跟在布莱兹身後的美丽夫人礼貌地点头致意:“非常感谢您的慷慨大方。”

塞尔特夫人款款回礼:“先生,您感觉好些了吗”

“我已经没事了。”修说,上下看看,“您有一座非常美丽的历史遗产,我猜这座城堡至少有500年”

“事实上是600年。”塞尔特夫人微笑著回答,“是先夫的遗物。”

修点点头。觉得客套够了,他指著窗外,直截了当地问:“请问,那个房间是做什麽的”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显然让塞尔特夫人有些莫名其妙,但仍礼貌地说:“那是长子的房间,怎麽了”

“长子”修若有所思扭头又望了望,“我猜他大概卧病在床有不少时日了。”

“你怎麽知道!”

惊问声来自跟著进来的女孩,大概十七八岁,青春靓丽的五官与塞尔特夫人有七分相似──这让人有些吃惊,塞尔特夫人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出头而已。

“艾薇!”

塞尔特夫人的厉声喝止并没有起效,艾薇随口甩了句“没事的,妈妈”,有些焦急有些欣喜地追问修:“柏格病很久了,医生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能看出什麽来吗”

布莱兹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打量。修看著这对相似又反差强烈的母女。古老的城堡,年轻美丽的寡妇,卧病在床的长子──他心里有些底,但并不关心。如果不是因为他已经很久没吃东西饿得实在难受,他连那个入魔的长子也不想管──一旦遇到恶魔,哪怕是最低等的那种,也要立刻逃走。这是长期以来他父亲给他灌输的观念。

“因为家业的关系,”修保持礼节x的微笑,“能带我去看看他吗”他朝塞尔特夫人说,却丢了个眼神给艾薇。

塞尔特夫人微微皱眉,显出为难的样子:“这恐怕不太方便,柏格的身体很差,医生说最好不要打扰他……”

“那些医生除了会让他躺著等死屁用也没有!而且他那个样子,你真的觉得他只是生病而已吗噢,也许你g本就不在意他是不是生病,你花钱给他请医生,已经算尽到一个後母的责任了!”

这位贵族小姐chu鲁的言辞显然引起母亲的不满:“艾薇!怎麽说话的”

可惜艾薇完全无视母亲的警告。“我带你去。”她热情地走过来想拽修,修却一下後退错开了她的手。这个举动让双方都愣了愣。

修立刻露出歉意的微笑:“抱歉,我不太习惯和别人靠太近。请带路吧。”催促艾薇走出去。

“请放心,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布莱兹对无奈的母亲点点头,也快步跟上。

深渊3

第三章

一路走过去,越是靠近,越是能感觉到一股令人不愉的气息扑面而来,y湿而且充满敌意。

“就是这里。”艾薇在一扇房门前停下。她敲敲门,柔声说:“柏格,是我。”没有回答,她并不奇怪,只说:“我要进来了。”便推开门。

一股y冷的风呼地吹出来,站在艾薇身後的修不禁屏住呼吸皱了皱眉,有些不情愿地迈脚跟进去。因为家族血统,他对来自那个世界物质的感觉远比一般人灵敏,那房间铺天盖地的恶意竟让他眼前蓦地一黑。

待他习惯了房间y冷的环境,才看清目标并不在床上。一个形销骨立的男子缩在床後,死死抓著床单惊恐地看过来。艾薇正在一旁安慰:“柏格,别怕,别怕,是来帮你的。”

修站在门边看那个男子。那原本也许该是个英俊的贵族青年,他不确定,那人现在瘦得像副裹著人皮的骨架,的气味从他体内散发出来。他显然被陌生人吓坏了,但又在妹妹看不见的角度,偷偷对修露出满是恶意的嘲笑。

我讨厌这种类型。修侧著头看,随口问:“你母亲怎麽会认为他需要的是个医生”

“他看的是j神病医生。”艾薇的声音里带著怒意,“那些医生有什麽用正常人也能被折磨疯了!何况他一点也不像会得j神病的人。他白痴得要命,脑子里只有些今晚看什麽电影明天中午吃什麽之类的小事,笑起来比中午十二点的太阳还灿烂。这样的人怎麽可能突然就……就……”她小声说,“我觉得,他是中邪了……”

“啊。”修挑挑眉。他原本还在思索该怎麽说服艾薇,毕竟自己怎麽看也不像医生。现在看来事情变得容易多了。

艾薇充满希望地朝他看过来:“你有办法,对吗昨晚你还是奄奄一息的样子,我看见了,你的衣服上全都是血,可是现在你好好的站在这,什麽事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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