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砚早已醒来,正站在远处的走廊上打电话,他背对着我,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放在耳边,很安静,没什么大幅度的动作,只偶尔轻轻点一下头。
我坐在椅上,看着他的背影,百感交集。
从今后,我与眼前这人,是否就可谓确立了一种固定的关系?可是,他与我又究竟算是什么关系呢?朋友?伴侣?情人?好似都不正确。
其实,我已经很幸运了,不是每个女人在走投无路时都可以遇到这种机会的。
平心而论,叶砚配我,根本不能算是辱没。我相信不为他的金钱,单是他英俊的外表,潇洒的风度,就足以令许多女人迷失。而我,二十六岁的我,韶华即逝,容颜憔悴,与他相比,我所有的又值什么呢?
当然,我也知道,风流若他,对我的兴趣不见得会持续多久,可是,我想不了那么多了,此时此刻,我也只能顾得到眼前。其他的,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没有人知道,这些年来,我过得有多么疲累,真想有个人,能让我靠一靠,哪怕只是一时的依靠,总也要好过无依无靠。但是,我始终找不到这样的人,那些我曾经爱过的男人,不知为何,竟没有一个能够令我感觉安全。
我真的不想再继续寻觅下去,我累了。
左右都是要依赖一个男人,结了婚的女人不也要依赖丈夫么?那么,想开了,跟谁不是跟呢?最起码,跟他在一起,总好过去向傅严之类投怀送抱吧。
一样是卖,出售感情总比出售灵魂要高尚那么一点点。
我自嘲地想。
叶砚打完电话,转身向我走来。
我抬眼看他,不知何时他已去洗漱过,衣服换了,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口气清新,短发亦梳得有款有型,果然是个极端自恋的男人,不让自己有一点惫态。
“我下去买早餐,你想吃什么?”他问我。
“随便。”我答。如今吃对我来说,只是为了果腹,已经失去原有的吸引力。
良久,叶砚回来了。
他将手里的食物递给我,然后说:“杭州那边来电话,有点急事,我这就得赶过去处理。”
我忙道:“哦,那你赶快去吧。”
“我让一个员工过来帮忙,有什么事你直接吩咐他就行。”
“啊,不用不用,何必麻烦人家,我自己可以,再说刘伯伯一会也就来了。”我赶紧谢绝他的好意。
“没关系,他在我们公司的上海办事处,过来很方便,我把你的电话给了他,他会直接找你。”
“真的不用……”
“好了,都听我的,我已经安排好了。就这样,我先走了,有事情给我打电话。”他强悍地打断我,说完这话,向我略一点头,抬脚径直向电梯走去。
我呆坐在椅上,对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里想,他可真是够霸道的,习惯下命令,根本不容别人反对,看来此人并不易相处。
果然,两个多小时后,来了一个年轻男孩,长相朴实,未语先笑,十分和善。
他给我带了一大堆东西,有睡袋,有防潮垫,有厚衣服,还有各种食物饮料,他说自己姓陈,是叶总吩咐他来帮忙的。
我向他道谢,之后他便安静地坐在一旁陪我。
我想,其实叶砚这样做纯属多余,哪里会有什么忙要帮?我目前所能做的,也无非是在这里傻等罢了。
可是,奇怪得很,老刘今天直到中午也没过来,我有点不放心,想打个电话回去问问,谁知却是他女儿接的电话。
“我爸不舒服,今天不去医院。”她冷冷地说。
我听后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
36
36、(三十六)。。。
叶砚走后,我又在icu门外守候了整整七天。
这七天里,除了必不可少的睡眠及进食之外,其余时间我全部坐在那里苦苦等待,日夜煎熬,直至心力交瘁。
老刘自那日起就开始生病,又是感冒,又是发烧,仅来看过两次,并未久留。
我父亲呢?他更是连个电话也没有。
母亲娘家的亲戚虽多,直系的却也没几个,偶尔有人来看她,也不过是在监护室门口与我闲谈几句,表示一下关切,再丢下篮水果罢了。
故而,心里的痛苦焦虑和畏惧累积得再多,我也只能独自承担。
幸好,这期间小陈一直陪着我,他包办了各种琐碎事宜,对我照顾得十分妥贴。不得不承认,有他在,我的确省力许多。
叶砚倒是打过几次电话来,也多半在夜里,往往说不上几分钟就挂断了。或许他真的很忙,生意人的辛苦,不是我们这样的闲人所能体会的。
他不欠我什么,反而是我欠他的,因此,无论他怎么做,我都只能感激。
更何况,我现在是任何情思绮念皆无,只一心希望母亲能够好起来。
谁料,事与愿违,母亲的情况却是越来越糟,前几天还能喝点米汤,后来竟一日重似一日,医生们想尽办法也无济于事,逐渐地,她连话都讲不清楚了。
终于,在一个下午,王医生过来找我,让我签病危通知单。
我只觉五雷轰顶,头脑顷刻间完全空白,眼前那张纸上的黑字像是在跳舞,一个也看不清。
他将笔递给我,对我说:“没办法,这也是医院的规定,请配合一下,签在这里就可以了。”
我抖抖缩缩地在他指定的地方写下了我的名字。
见我签完字,他又说:“我跟里面打过招呼了,你待会可以进去陪着。”
我无助地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叹口气,道:“我们也尽力了,你去陪陪你母亲吧。”然后扭头走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我再一次进了icu监护室的病房,以前每次来,心里多少都还有丝希望,然而这次……我心中凄苦难当,无法再想像下去。
我强压住直涌而上的泪水,定定神,这才缓缓向母亲的病床走去。
母亲躺在那里,头微微侧着,脸上没再用呼吸机,而是插了很多根细管,通向床头一座座的电子仪器,此时,那些仪器正在不停地闪烁着,红红绿绿的数字和弯弯曲曲的折线就这样概括了她的生命状态。
我在她床边轻轻坐下,握住她的手,与她保持最贴近的距离。
她已经有些神智不清,眼睛虽然半睁着,却不朝我看,嘴里喃喃自语。
我将头凑过去,又将耳朵趋在她嘴边,只听见她在说:“找,找不到……血管……”
我疑惑,不知她在讲些什么。
直到低头看见她手上密布的针孔,这才了然。
原来她认不出我了,并不知道是我在握着她的手,还以为是护士,来给她扎针输液。
我再也无法控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直往下落,接都接不住。
我的母亲,她前生到底做过什么错事?命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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