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阿典喊了声,但客厅内没人回应。他接著又走进了卧室里,看了看浴室,看了看床底下,还是没看到人。
“贝贝?”阿典又喊了声。
突然间,衣柜里传来声响,衣柜门由内而外被推开,而后贝贝慢慢地探出头来。
“你怎么又躲在衣柜里”阿典瞪大了眼睛。
“等你。”贝贝看见阿典,淡褐色的眼睛里眼泪没说一声就掉了下来。
贝贝凝视著阿典,阿典发觉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贝贝的眼泪让阿典觉得内疚,他竟然把贝贝一个人留在家里三天之久,而贝贝又是依赖着他的人,他不在,贝贝心里头的慌乱焦虑可想而知。
“过来。”阿典叹了口气,走进衣柜,在贝贝的面前张开双臂。
贝贝抱住阿典,眼泪又掉了一两滴。阿典把贝贝抱下了衣柜,摸了摸他的头。“哭什么,别哭了。”
贝贝和他只差了几公分身高而已,阿典在摸贝贝头时手得举得老高,这让他意识到贝贝也是个二十岁的成年男子,虽然贝贝的心思单纯,但他却也和自己上过床做过爱。
他想起这段日子里的种种,想起贝贝是怎么从陌生到与他熟稔。
短短几天里建立的情感,是如此真实赤裸而难以抹灭。阿典突然间有种冲动想将贝贝留下来,临别的时刻到了,他才发现自己多么不舍得贝贝。
但让贝贝留下来,是不可能的。他上班后绝对没有办法照顾贝贝,贝贝留在这里对贝贝也没有任何好处。贝贝天生绘画的才能需要有人辅导应用到正确的地方,以免赝画事件再度重演。局长也烦恼著这件事,还特别请社会局的人为贝贝提供一切所需要的协助服务。
上头的决定,阿典没有办法改变。贝贝必须得离开,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结局。贝贝紧紧攀著他,一点也不像第一次与他碰触时,比蛇还滑溜躲来闪去,不肯与他接触的模样。阿典回想起初次见面的情形,唇角微扬浅浅笑了。
他拍拍了贝贝的背。“好了好了,乖一点。”他拿著哄小孩的语气哄著贝贝,事实上贝贝也算个大小孩。
“阿典!”兴晃走上了客厅,在楼梯口探头喊道:“把贝贝带下来吧,社工来了。”
“等等!”阿典把贝贝从自己身上拉开,然后取来了贝贝的书包,检查了下发觉东西都在里头没有短少后,背到贝贝身上。
“现在呢,楼下有人来接你,他们会好好安置你,你听我的话,乖乖的别发脾气,跟我下楼,我带你去见他们。”阿典对贝贝说著。
贝贝点头。
“那走吧!”阿典又叹了口气。
原来贝贝这么容易便会答应离开此处,他之前还在想,贝贝会舍不得离去而大吵闹,看来一切都是他想太多了。
“五点了。”贝贝突然挣脱阿典的手,走到墙边去,将屋里屋外所有的电灯通通打开。
当一盏一盏的灯随着开关啪嚓声,阿典的心就被一次又一次地猛力槌击。三层楼高的小房子让明亮的灯光所充满,也连带地驱走阿典心中所有的黑暗。
虽然贝贝始终不了解这开灯的动作对他而言有何意义,但他却因贝贝这些日子来的固定行为而多爱了这个空荡荡的家一些。他会想要回来,因为他知道家里有人等着他,他会渐渐地不再厌恶熄灯以后的黑暗。因为他明白贝贝为他将灯再度打开。只是当贝贝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人会替他点燃这一盏又一盏的灯,他觉得那是很令人悲伤的。
“我听阿典的话走,十点五十分回来,要关灯。”贝贝看著手腕上阿典给的表,努力看着时间。
“不,你走了,就不能再回来了。”阿典摇头。
“十一点要熄灯。”贝贝惊恐地看着阿典“不熄灯,不睡觉。”
“别管灯了,所有的人都在楼下等你,快下去吧。”
“不要。”贝贝把自己的手放在身后,双眼一直看着墙上的电灯开关。
“贝贝!信不信我k你!”阿典举起了拳头。贝贝还是不理会阿典。
僵持了几分钟,兴晃又在楼下喊人,阿典最后收起了拳头。
“这样吧,我们就当作现在已经十一点,”阿典捉起贝贝的手,将时间调到十一点。
“看,十一点到了,关灯吧,关灯后跟我下楼。”
贝贝看著被阿典调快了时间的表,他僵了几秒,后来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伸手将墙上所有的开关都按掉。
五点多,窗户外的天还有一些光,但怎么照也照不进屋里每个角落,阿典觉得世界一瞬间都陷人黑暗,再也没有灯光。
贝贝的脸上有种落寞的神情显现,他似乎知道不能再回来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有问,他强加忍耐著。
走到了楼下,兴晃和个胖胖的女人正在聊天,他们一看见阿典,那个胖胖的女人就笑著,笑得很灿烂、趋向前来。
“洛贝对吧,我是来接你的,我叫利姿。”利姿的声音很洪亮,中气十足地,但圆滚滚的身材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利姿并没有直接与贝贝的视线相对,她明白一般的自闭症患者对这样太过直接的接触,会令他们感到不自在。
“荔枝……小姐对吧?我建议你叫他贝贝,那样他才会有丁点反应。”阿典觉得这个女人名字取得有点奇怪,好好的干嘛拿水果当名字,就跟那棵臭酸小杨桃一样。
“这样埃”利姿笑了笑。“贝贝,那我们走了好不好,车子在巷子口接我们。”
贝贝看了看阿典,阿典朝他点了点头,贝贝这才对利姿点头。
“走吧!”利姿对贝贝招了招手,自己走在前头,贝贝则缓缓踏出步伐随著利姿离去。
然而贝贝每走几步便会回过头来看阿典,阿典朝他摆了摆手,要他别频频回顾。
“你送他吧!”兴晃推了推阿典。
“怎么送都还是要离开,我在这里看著就好。”阿典其实是不敢追上前去,他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就会把贝贝抢回来,并且对全世界宣告自己是同性恋,因为他爱上了贝贝。
一直目送贝贝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阿典都舍不得转身上楼。他知道明明不可能有奇迹出现将贝贝送还给他,但他还是极度奢望著。
“对了,杨桃要我跟你说声对不起,她说自己那天反应过度了。”兴晃说著。
“神经,又不干她的事。”阿典回了句。
“杨桃很重视你的。”
“知道了。”阿典回答著,但心里却有些暖意。当他明白自己将来一定可以放下兴晃这个重担,兴晃和杨桃结婚时他不会带著妒意甚或恨意出席。他轻松些许,不再觉得自己是卑劣到令人作呕的人。
“上楼吧,贝贝都走远了。”兴晃拍了拍阿典的肩膀。
兴晃对阿典的所有举动一如往常般,并没有在知道阿典喜欢他之后出现任何嫌恶或不自然的举动。
阿典觉得,这也许就是当初自己会喜欢上兴晃的原因,因为兴晃总是这么地能体谅别人,兴晃十分地善良,就像太阳般温暖著别人的心。所以他才会成为一株向日葵,不停地追逐著兴晃,却又羞愧于自己的驱光性,不敢让兴晃知道自己喜欢著他。
但是阿典想了想,那颗小杨桃还真是狗屎运,居然能让兴晃爱她爱得半死,任谁都入不了兴晃的眼。
阿典了然地笑了笑。
“齐先生!”巷口突然地传来利姿丹田有力的洪亮声音。
“怎么,不是走了吗?”阿典觉得奇怪。
“那孩子、那孩子跑上了马路分隔岛,我们的人追上去他就逃,现在马路上车子又多,实在很危险。他或许听你的话……”
利姿的话都还没说完,阿典就一股脑地往前冲,冲出了巷子口。
巷子口外是条大马路,将近六点的时间车流量已经多了起来。斜背著书包的贝贝紧紧抓著包包的边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在分隔岛上走来走去。便利商店前停了一辆休旅车,休旅车上五六个男女全都下了车,待在商店门外,眼睛睁得大大的盯著贝贝的一举一动。
“利姿姐,快点,他好像又要冲了!”其中有人大喊著求援。
“贝贝!”赶到的阿典大吼了一声,脸上青筋浮现。“你在干嘛,为什么跑到马路上去!”
“没……没有……”贝贝大叫著。
“还说没有,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谎的?跑到马路上,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还敢说没有!”阿典气得很,贝贝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危险,抽象名词对他而言太过困难了,
他或许也该放任贝贝让车撞一次,这么一来贝贝肯定学得会,但他现在最害怕的却又是贝贝受伤受痛,情绪一下子慌乱了起来,阿典整张脸涨得红透。
一旁的社工们瞧见阿典的模样,都给吓著了。他们在来接贝贝之前多多少少也了解阿典的背景,当警察的总是比较可怕,现在又这样乱吼乱叫,活像想拔枪起来射的模样,更是把社工们都给吓破胆了。
“给我乖乖待在那里!”阿典望著往来川流不息的车辆,在等着车与车之间接连的空档准备跑上分隔岛将贝贝带下来。斑马线在太过遥远的地方,他不能冒这个险,他不想失去贝贝。
“不要!”贝贝又开始叫。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阿典再度吼了声。“警……警察骂粗话耶……”社工们交头接耳著。
“他情绪失控时,人是比较不理智的。”兴晃在一旁解释。
贝贝抓著书包,转过身就往马路对面跑过去,阿典吓得脸色发青,也顾不了车子有多么多,连忙跟著就跑。
“妈的,你小心车子,别跑了!”阿典笔直地往前冲,额头上治汗直冒,也不管马路上呼啸而过的车声与不断鸣接的喇叭,他的眼里只有贝贝的身影,他不容许贝贝有任何意外。
“小心啊!”阿典喊著。
眼看一辆车只差分毫便要撞上贝贝,阿典想也没想,飞扑向前,将贝贝用力推开,然后他听见碰的一声,自己摔倒在地,又听见啪嚓一声手骨应声碎裂,接着眼前一片漆黑,他的身上传来剧痛,令他几乎晕厥。
耳朵里嗡嗡嗡的声音不停作响著,马路上的车流突然间因此而停了下来,他的眼开开合合有些无力,剧烈的疼痛慢慢减退,变成了麻痹。他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痛。
“好暗……”他喃喃念著:“好暗……”
一只手伸入了车底,急切地寻找着他,他感觉自己被拖了出去,那只手拉得吃力非常。“阿典、阿典。”贝贝紧紧将他抱祝
还没下山的太阳仍然耀眼非常,洒落在街道上,洒落在他的脸庞上,他所爱的点灯人将他带离了黑暗,而且如今正紧抱著他,但他没有力气回拥,他的双手疲累得举不起来。
汩汩的血液不断地流著,由他身上往外流去,沾湿了他的向日葵t恤。
该死,那是他最喜欢的一件衣服。
他动也不能动,只能张著嘴,呼吸著微薄的空气。
“阿典、阿典。”贝贝不住喃念著,摇晃著他。
阿典被贝贝摇得想吐。
“救护车就快来了。”兴晃连忙说道:“贝贝,别摇他。”
阿典听见贝贝的声音,后头好像还有兴晃的。
“以后记著过马路要走斑马线!”他想这么对贝贝说,但是他太累了,话整个堵在喉头讲不出来。
上了救护车之后,阿典的意识仍然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贝贝一直陪在他身边,但他仍然生气著。
还没带上氧气罩前,他努力地伸出自己血淋淋的手,放在贝贝面前,他挣扎地由口中说出几个字:“看到了没……这就是你乱……乱跑的后果……你想我死的话……可以再胡乱跑……没关系……”
“先生,别再说话了。”救护车上的医疗人员拉下了阿典的手,并替他戴上氧气罩。
阿典喘著气:“知……知道了吗……”
贝贝不停地点头。
“以后要听话……听社工……那个叫荔枝的话……”
贝贝努力地点头。血泊中的阿典脸色苍白动也不动,让贝贝想起同样满身是血的阿桓。那一天他看见阿桓这样以后,阿桓就再也没有跟他讲过话?后来阿桓就死了,永远地离开了他。
现在阿典也满身是血,脸上一样苍白得像纸,贝贝十分的慌乱!他不停揪著自己的头发,眼泪一滴又一滴地掉。
他不要阿典像阿恒一样死掉,他不要阿典离开他,他想和阿典一直在一起,他们要每天一起洗澡每天一起吃饭,他要每天点亮家里的灯,每天等待阿典回来。
阿典是第一个画羊给他的人,阿典让他成为灯行星上的点灯人,并且让他拥有那些灯。是阿典给了他这个工作,所以他要一直持续,一直持续,永不停歇。
“不要闭起眼睛……不要闭起眼睛……″贝贝拉扯著自己的头发到疼痛的地步,他害怕阿典也会像阿桓一样睡著,然后死掉。
“不要闭起眼睛……”贝贝的泪水不停地由他无表情的脸上掉落。
“傻瓜……我不会有事的……”阿典露著疲累的微笑:“不过倒是你……居然坐车了……嘿嘿……”
“先生,行行好别再说话了。”医护人员摇头。
“好啦……好啦……”阿典笑著。原来固定行为也不是不能破除,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加一些适当的诱饵,成功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救护车到了医院,阿典立刻被送去急救,跟著搭计程车赶到医院的兴晃见著在手术室一外的贝贝,也叹了口气。
社工们也接连赶到,社工头头利姿坐在贝贝身边,轻声细语地与贝贝沟通著,劝他别再拉扯自已的头发。
一直等到天黑,手术室内的阿典仍然没有出来。
兴晃看了看那些有着倦容的社工们,开口道:“不如你们先带他回去安置吧!等阿典醒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利姿低著头问贝贝:“我们先回去好不好,这次不坐车,用走的。”
贝贝想起阿典说过要听利姿的话,于是他望了望手术室,才慢慢地点头。
“麻烦你了警察先生,我们先走了。”一群社工不停地点头致意,而后贝贝跟在他们身后,依依不舍地离去。
兴晃接著打了个电话给杨桃。“喂、是我,阿典又出事了,你来一下医院……”
“什么,又出事。”
第十章
如果不能听到他的笑声,我一定难以忍受。对我而言,那就像沙漠里的甘泉,能够止我一切寂寞沮丧。
“我想再听见你笑。”我对他说。
——节录自“小王子”
“南无南无……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吵死人的念经声不停地在阿典耳边响著,狠狠地穿透他的耳膜,将他由浑浑沌沌的梦境中强力拉回。
“哪个家伙蔼—”阿典从床上跳了起来,乱吼乱叫著。
这念经声实在扰人清梦,令他睡也睡不安稳。然而,当他粗鲁地由床上坐起身,却发觉浑身上下疼得让他受不了,他痛到发晕倒回了床铺上,眼前一堆的星星绕来绕去。
“南无南无……”床边念著佛号保佑阿典早日醒来的杨桃瞧见他终于醒了,露出喜颜悦色喊著:“兴晃,阿典睁开眼睛了。”
兴晃由外头走了进来,原本愁眉不解的脸庞在看见阿典之后,像卸下了重担般大大松了口气。
“我的天……”兴晃苦笑著,“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兴晃受不了地摇头,“我还以为你不醒了呢!”
“发生了什么事?”阿典举起手想搔头,不知怎么地他的头发很痒,好像很多天没洗过一样。但等他把手举高了些,却兴起了一阵剧烈疼痛,阿典疼得拧住了眉,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臂竟然被包扎得密不透风。
“怎么回事?”阿典看着自己的手,呆了呆。
“你忘了?三天前你为了救贝贝结果被一辆车拦腰撞上,你都不记得了吗?”兴晃讶异著。
医生随后由病房外人内,他检视了阿典的瞳孔与伤口,说道:“病人车祸后暂时性失忆,这是很正常的。”
医生离去后,兴晃又说:“你被拦腰撞倒,然后……”
“贝贝呢,贝贝有没有事?”阿典打断兴晃的话问。
他完全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脑海里最后停留的景象是贝贝奔过马路的身影。然后是一阵长而嘈杂的汽车鸣笛声,其他的便什么也没有了。他如今紧张著贝贝。
“贝贝没事,可是你有事。你被车子撞倒后,手臂又被车轮辗过,送到医院后整整昏迷了三天。医生还说你很虚弱,因为你之前有长期睡眠不足的迹象,身体零件都要坏光了。”兴晃边说边摇头,杨桃则是靠在男朋友的身边,疲累得很。
他们两人这几天真是累坏了。自从阿典遇上贝贝以来,他们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这样仓皇奔入医院。
“我的手……被车碾的?”阿典呆了呆,那是开放性骨折吧,包成这样。“不,你的手是跌倒时骨折。”兴晃说:“撞你的车是台小型车。”
“就是那台广告里被酷斯拉猛踏却都踏不碎的两人座小车,你的命算捡回来的。”杨桃嘴里喃喃念著阿弥陀佛,
幸好老天有保佑,撞他的车子不是大卡车,阿典才没有出事。
“那贝贝呢?贝贝现在在哪里?”阿典只听进了一半的话,他的心如今正牵挂著贝贝。原来他昏迷了三天,那么这三天贝贝是如何度过的,贝贝没有他陪著肯定会很慌乱,他必须赶快找到贝贝。
“你不记得了吗?”兴晃问。
“什么?”
“啊,对了,那时你送进手术房了。”阿晃想了想,才说道:“贝贝让社会局的人带回去安置,虽然你车祸时他在现场,但最后他还是乖乖让社工带走了。你手术出来后我有打电话向他们报平安,并且要他们转告贝贝你的病情已经稳定。”
“这样碍…”原本一直殷切看著兴晃的阿典将目光淡了下来。“可是贝贝没有我在他身边,新生活过得习惯吗?”阿典掀开盖在身上的棉被打算下床。但兴晃却走过来把他轻轻按回床上。
“拜托你别想那么多,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吧!”兴晃摇了摇头。“杨桃这几天盼不到你醒来,吓得每晚在你房里不停念经,我叫她停她也不肯听,硬是坚持要念到你醒来为止。”
“原来就是你这颗杨桃在吵人。”阿典原本还想多说几句,但见著杨桃眼眶泛红眼袋浮肿的模样,他看着也心犯疼了起来,叹了一口气便作罢。
“静下来,好好休养。别再让我们担心了。”兴晃苦口婆心地劝著。
“……知道了……”阿典应了声。
清醒后的第二天,阿典便办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
没有了贝贝的日子很无聊,阿典拿了几张十行纸,以左手执笔,开始写洛桓一案的报告书,而兴晃相杨桃也在客厅的矮桌子上伏案写著。
“几张?”阿典问了声。“五张?”但他看了看,发觉兴晃和杨桃带来了十几叠包装好的十行纸,份量非常厚重。
“依照往常惯例来判断,窃盗案件就要写将近十张的报告,大案子得写到手断掉,像洛桓这样又发子弹又见血死人的重大案件,你说呢?”小杨桃嗤笑着阿典的五张。
“五十张不知道够不够?”兴晃想著。
“我看起码得一百张。”杨桃说:“这是心意问题。”
“我右手断掉了,现在只能用左手写,要交一百张报告?这下完了,肯定写到葛屁。”
阿典衷嚎著丢下了笔。“不写了,等我手好了再写。我要去睡觉了。”阿典走进卧室,倒在床上。
床头柜上摆著个被他调乱时间的钟,他在枕头上抬头看了一眼,抓了过来调回正常时间。
已经六点了,窗外的天不再炫亮,慢慢地柔和了下来,他想再过一会儿就是落日了吧,但没有人替他开灯,贝贝已经离开了。
将钟放回原处,阿典疲惫地躲进味辉之中。他突然问好想再见贝贝一面,不知道贝贝如今过得如何,不知道贝贝会不会也跟他一样念著家里没有点起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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