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快脱啊!女王不耐烦地催促着。
他脱了套头的毛衣,又缓缓地把内衣掀了起来,苍白的胸膛展露在大镜子前那一瞬间,习齐听到剧组的人都倒吸了口气。
习齐闭起了眼睛,不想去看自己在镜子里的样子。虽然门禁没有以往那么严,肖桓他们晚上一样没少饶他。
而且自从上次的失踪事件后,肖桓和肖瑜间忽然多了种微妙的默契。肖桓在上他的时候,肖瑜竟不像以往在旁边观赏,同样的肖瑜玩弄他的时候,肖桓也总是找借口躲得远远的。虽然这样对习齐而言算是松了口气,他还是隐隐感到不安。
肖桓嗜烟,每到xingshi时,总喜欢拿烟头往他敏感的地方烫。也好、锁骨也好,有时是背脊、有时是大腿之间,看习齐被烫得痛哭求饶,肖桓就会更加兴奋。也因此他的身上经常布满一点一点红黑色的烫伤,看来就够触目惊心了。
除此之外还有他们兄弟俩轮流留下的瘀青、抓痕,有时候肖瑜兴致起来,还会拿皮带之类的东西,让肖桓抽他的背或p股。习齐把脱下来的内衣拎在手上,默默地看着肖桓昨夜留下来的,从肩膀到侧腹长长的红痕,那是他用蜡油慢慢滴出来的。
排练室里有好一阵子都没有声音,连女王都很意外的样子。直到阿耀学长啧了一声:怎么回事女朋友的话这也太狠了吧小学弟喜欢玩女王游戏吗但其它人都没有出声,纪宜的表情异常严肃,阿耀也只好闭嘴。
习齐发现罐子学长终于往他这里瞥了一眼,脸上表情读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沉默地看着他苍白背脊上的红痕。
女王终于说话了,好,很好。
他吐了口气,坐回导演椅上,忽然转头望向了罐子:
怎么样,稍微有点兴趣了吗
罐子一直盯着他的身体看,让习齐有些窘迫,但这是罐子自从加入剧组后,第一次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罐子没有说话,倒是菫学姊开口了,老大,你要让习齐用这副身体上台习齐注意到她不再叫自己小学弟,改叫起他名字了:你什么都不问吗
给我闭嘴!这里是谁在作主女王一句话压回菫的抗议,她只好坐回观席上。习齐沉默坐在舞台区中央,其实他有点意外,本来以为女王看到他满身伤痕之后,又会破口大骂一顿才对。
没想到女王竟然会说很好,习齐不知道他的很好指得是什么。
其实就剧本而言,ivy算是习齐觉得庆幸的角色了。少年的台词非常少,他是个怯懦、胆小,不太发表自己意见的角色。总是静静地听着tim像神经病一样高谈阔论,因此台词很少,大部份时间都在恍惚和呓语。
ivy最常讲的台词就是:啊,蘑菇、好多蘑菇……每当他心里感到不安或兴奋时,就会反复念着类似的台词。
而且ivy还很健忘,与其健忘,不如说记忆对他而言只是虚幻的假象,因为每样东西对他而言都是蘑菇,他只要记得蘑菇就够了。
你就保持这个样子,tim,你也是,两个人从第一幕d段那里,ivy向tim诉说自己眼中看见的世界那边来一次。
女王忽然命令道。习齐有些意外,他记得那是ivy和tim开始拉近距离的一幕戏,ivy从对tim拿着剪刀的恐惧,到留下深刻印象,最后对他感到好奇,主动靠近试图在垃圾场的纸箱上剪出一枚月亮的tim。
那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的谈话,ivy就像只怕生又好奇的猫,怯生生地把爪子伸向危险的野兽,却又深深被tim的热度所吸引。在那幕戏里,tim第一次吻了ivy。
我告诉你们,其实那些人全是瞎子,他们看不见真正的世界……
习齐才念了个开头,女王就挥着手打断了:你在跟谁说话这么小声鬼听得见!你知道演艺厅有多大吗丹田!用肚子!不要连这个也要我教!习齐脸上一红,赶快放大了声量,
我告诉你,其实那些人全是瞎子,这城市的人全都瞎了,他们在灯火通明的城市里盲目地走着。他们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的所见所闻,好像他们对这世界当真了如指掌,那些听不见、看不到的东西,全被他们称为疯子。
疯子呢,那些人总这么叫我,但是我告诉你喔……
他按照剧本坐倒在舞台上,用手向舞台边缘比划着,紧张让他浑身冰冷,腹肌在微微发抖。感觉到女王的视线一直跟着他,习齐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像那盏灯、那棵树、那片森林、还有这个又吵又挤的城市,全是蘑菇,全是满满的、满满的蘑菇。他们都看不到,但是我却知道,我数得出来,一颗、两颗,三颗,红色的,绿色的,还有那边是紫色的……
习齐吓了一跳,因为罐子忽然半跪下来抓住了他的手,就像剧本里写得那样。但是剧本里没有写体温,没有写罐子清晰可闻、充满生命力的脉膊声。
被这样一抓,习齐觉得紧张感顿时消失了,整个世界彷佛只剩下他和这只紧抓着自己的手,他被吸进了属于tim的世界里,
那么我在你眼里,是怎么样的蘑菇
习齐几乎说不出接下来的台词,罐子的脸离他好近:黑色……黑色的、非常庞大的……唔!习齐这次是真的惊叫出声,因为罐子抓过他的手,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灼热的颊上。在剧本里头没有这一段,完全是罐子的即兴演出:
我什么地方看起来像蘑菇是脸颊、颈子……罐子紧紧抓着他的手,缓慢、强迫而又带点暗示意味地,从自己的颊侧带着他往下滑。习齐求助似地瞥了一眼女王,却发觉他只是沉默地看着。
罐子忽然反身坐下,从后面夹住他的肩,把他纳在怀抱里。两个人都是上身,罐子身上黏腻的汗水,贴在自己的背脊上,让习齐感到前所未有的燥动起来,身上的每一处伤口彷佛被挤压、被搔动着,叫嚣着寻找着宣泄的出口。他觉得自己就像只被夹在捕兽钳里的猫,从灵魂到身体都动弹不得。
而罐子依然捏着他细瘦的手,挪着他的指尖,让他在自己身上一寸寸探索,
还是胸口腹部我这双染满遗忘之物的双手这双走遍废弃之地的双足,还是……习齐脸色苍白地仰视着罐子,罐子也望着他,抓着习齐的手慢条斯理地挪动到两腿之间,刚穿上的牛仔裤还有些紊乱,习齐的指尖触碰到灼热之处,不由得浑身一颤:
还是……这里
习齐无法呼吸,也无法动。他发现罐子不是看着他的眼睛,而是看着他身上的伤口,那些经年累月、在他身上烙印下的伤痕,罐子竟以近乎渴望的表情盯着,用眼神撕抓着、舔舐着。有瞬间习齐以为罐子就要吻他了,就像剧本里写的那样。
但下一秒罐子却决绝地放开了他,突如其来的推力让习齐差点倒在地上,他诧异地望着忽然站起来的罐子,还无法从刚才的情绪中完全抽离,
不行,办不到。虞老师,我办不到。
罐子一离开舞台,脸色就马上变了。习齐觉得他真是天生的演员、与生俱来的戏子,刚才那种彷佛要把他吞噬的眼神全不见了,习齐发现罐子的眼神又恢复到早上打招呼时,那种不屑一顾的冷漠,
我办不到。
你得办到,辛维。女王冷冷地答。
我不行!老师,你知道我不可能!罐子忽然暴怒似地,指了一下习齐:
这家伙,这个小鬼,讲着我和knob一起翻译、一起改编,不知道反复演练、推敲多少次才写出来的对白,但他根本不懂knob,不懂ivy!ivy这个角色的灵魂,他根本没有碰触到,就算是一半也没有!他连knob一半也及不上!
辛维,小越已经死了。女王不为所动,他定定地望着焦躁的罐子:他不可能再活过来演你的ivy,你只能接受,否则就放弃这个角色。
习齐还在chuanxi,他觉得口干舌燥,心跳的感觉无法停止。但罐子看向他的眼神异常冰冷,和舞台上那种炽热、渴望的眼神落差极大,就算知道是演戏,习齐还是觉得胸口像被拿走了什么,空荡荡地闷的难受,
要我接受罐子忽然笑了一下,他彷佛终于下定决心似地望着女王:
老师,我完全不懂,这就是你选来代替knob的人
不是代替,女王很快反驳:
辛维,你应该知道,舞台上没有谁代替谁的问题。
那至少不要找个连最基本的即兴都不会的小鬼!罐子似乎是决心摊牌了,剧组的人谁也没有c话,罐子大步走向女王,
还是你是在讽刺我找个一年级的来嘲笑我
我就是要这样的人。女王依旧跷脚坐着,丝毫不让地和罐子对望:
辛维,我从一年级见到你们两个,就知道你们会是个好演员,你们也的确没有让我失望。但是辛维,就像我在办公室里和你说的……女王彷佛有些累的似地,低下头来揉了揉太阳x,
最近我看了很多,看了很多世界名剧,shakespeare、didmamet、haroldpinter,还有许许多多令人惊叹的演员和剧场。也看了你和小越的戏,每一出、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我反复地看着,像着魔一样地反复看着……他望着剑拔弩张的罐子,
然后我发现一件事,那就是我要的戏剧、我要的舞台不是这样,不只是这样。
所以你就找了这样一个小鬼你认为他能演出你想要的戏罐子嗤之以鼻。
我不知道,但是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女王勾起唇角,笑意却很淡,
辛维,你和小越都是演员,但我是导演、是制作,我是创造戏剧、赋予戏剧生命的人。你们不明白那种感觉,每当我拿到一份剧作家的剧本时,那种在汪洋中摸索,兴奋得想尖叫又紧张得想发抖的感觉,更纯粹、更激情、更惊喜或更惊悚,就像在黑暗的dx中行走……辛维,有朝一日你也坐上这把椅子的话,你也会明白的。他淡淡地说。
你是说knob无法演出你要的ivy吗,虞老师罐子一点不让。
习齐看见女王叹了口气,半闭起了眼睛,某些方面来说,我是这个意思。
很好,我明白了。罐子拍了一下大腿,他从习齐身边拾起了上衣,在舞台上转了个圈,咬住牙,我明白了,虞老师。他又说了一次。
罐子连打个招呼也没有,把衣服往背后一甩,就大步往排练室门口走。习齐忙站了起来,但是女王似乎也没有拦他的意思,
让他脑子冷静一下,小纪,不用追。
看纪宜一副要追上去的样子,女王把额头架着在手背上,闭着眼睛说。排练室的门碰地一声关上,剧组的人全都颤了一下,鸦雀无声。
习齐深深地感觉到,这两个人的身后,彷佛有支看不见的手,静静地搭在他们身上,把他们拉近、推开,拉近又再推开。在这个舞台上、这盏灯光下,始终有个看不见的影子,默默地舞着、唱着、搬演着。
亡者已逝,但不曾从在意他的人身边消失。曾失去亲人的习齐最明白这个道理。
排练结束后,习齐留下来整理场地。女王还是什么也没有对他说,习齐本来期待他对自己能有什么意见,或是像学长姊一样的训斥、严厉的批评也好。但是女王除了看不过去时,会指导几句基本功的问题外,对他对角色的诠释完全不置一辞。
熊先生来锁排练室的门,习齐走出排练室时,发现外面下了大雨。他早上出门时匆匆忙忙,竟忘了带伞,只好望着倾盆的大雨发呆。
没有伞吗
忽然听见旁边有人说话,习齐一吓,抬头一看,却是纪学长温和的笑脸。
学、学长!他大为意外,距离排练结束已经有段时间,但纪宜似乎在那里站了很久,双手抱着胸,袖口已经微湿了,就这样静静看着活动馆外的大雨。
我在等人。察觉习齐疑惑的视线,很快解释道。他又看了他一眼,把手上的黑伞递给习齐:不介意的话拿去用吧!来找我的人应该会带伞,我和他一起撑就好了。
习齐愣愣地接过那把黑伞,捏紧伞柄,看着馆外不断落下的大雨,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学长。他叫了一声。
嗯纪宜望着他,镜片下的眼睛充满关怀。
罐子学长……学长他,是不是很讨厌我
纪宜放下抱胸的臂,为什么这么想他柔声问。
因为……习齐回想起舞台上,那只炽热的手,还有相对冰冷的眼神,胸口又闷了起来:罐子学长……好像很不想见到我,也不想和我同台演戏。
纪宜笑了一下,罐子一向如此,你不知道他以前的事迹,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他是谁也不甩的,还曾经在舞台上扁过女主角,扁到人家送医院,只因为她吻戏总是演不好。女王常叫罐子人渣、王八蛋,不是没有原因的。
习齐起了些寒栗,倒不是怕真的被罐子扁。而是罐子扁了他以后肖桓他们会怎么反应,习齐真是完全无法想象。
纪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knob例外,knob是罐子的精灵,除了他,或许还有虞老师吧!罐子向来是谁也不搭理的。
习齐嗯了一声,但即使听到纪宜这样说,他还是高兴不起来。
罐子学长,在美国待了很久吗
据说是在茱莉亚念了三年,被学校退学,又回来这里重念,其实他是可以c班的,只是本人坚持要从头开始的样子,所以其实他比我还大上一岁。
到底是为什么被退学呢
女王说,是因为和男教授shangchuang,而那个教授已经有妻子了。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女王不太提,我和罐子也不是很聊得来的那种朋友。
习齐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纪宜看着他被雨淋得苍白的颊,忽然说:
这出戏,当初是虞老师、罐子和knob一起选的,你知道吗
咦,是这样吗习齐有些意外。
当初是罐子最先出的主意,女王看过之后觉得很好,他们师生一起讨论,才决定出现在这种疯狂的呈现方式。
习齐终于明白,罐子那时候为什么会说,这是我的戏,你夺不走他的理由了。
老师……和罐子还有knob学长,感情很好吗
嗯,以前是这样没错。他们三个人在我看来,比较像是英雄惜英雄的感觉吧!虽然我不是天才,但是我知道,像女王这样的人都是很寂寞的。纪宜笑了一下。
老师……女王似乎很在意这出戏。
对女王来说,这是他人生中里程碑般的一场戏也说不定。他自己选剧本、自己翻译、自己改编,从舞台总监到导演到许多细节都一手包办,说是实验剧,或许正是女王拿他至今以往在戏剧上投注的心力和热情为材料,所做的一场最大赌注也说不定。
这么重要的戏……为什么不去找专业的演员,要用艺大的学生呢还找像我样子的……习齐蹲了下来,把黑伞紧紧握在手心里,看着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雨。
我不知道老师的心思,应该说,很少有人知道女王心里在想什么。
纪宜表情有些缈远,在雨声淅沥中抱住了臂:
但我跟了他这么多年,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女王做出来的戏,让我感动了很多次,每一次都让我留在剧院里很久很久,直到走出来的时候手还在发抖。女王的戏就是有这样的力量,习齐,而你正参与着这样一出戏,纪宜看着他的眼睛,
你要相信女王,同时也要相信你自己。
习齐又低下了头,默默地咬住了下唇。纪宜看着他的样子,从纪录上撕下一张纸,拿笔不知道在上面写了什么,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还有我的宿舍号码……习齐,要是你……习齐发现他的视线,往他后颈上的烟烫伤瞥了一眼:
……随时有什么困难的话,欢迎来找我。我和我的朋友都会尽可能地帮助你。
习齐还来不及答话,忽听纪宜啊了一声,往大雨里冲了过去。习齐吓了一跳,往外一看,才发现活动馆外的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全身被雨淋得湿透,还穿着像是帆布一样的大围兜,正急急忙忙地朝这里跑过来。
纪宜朝那个人迎上去,没想到还没碰到人,那个人就咚地一声,滑倒在大雨里,跌了个狗吃屎,还溅了纪宜一身水花:
你没带伞下这么大雨为什么没带伞
纪宜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习齐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稳重、像邻家大哥一样的纪学长,会露出这种表情。
他把那个怪人从水洼里捞起来,脱下外套,把他揽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替他挡雨。习齐这时候才看清楚那人的脸,圆圆的、略显苍白的娃娃脸,正是介希的二哥介鱼。
你迟到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跑回去拿伞……而且为什么穿成这样他听见纪宜一边碎碎念,一边替他拨去及肩长发上的水珠,围兜上全是颜料之类的余痕,
抱歉……小蟹……我做到有点忘我了,就忘记你在这里等我……
介鱼用习齐记忆中细若蚊蚋的声音说着,还对着纪宜笑了一下。两个人回过头来,才发现站在廊檐下的习齐,习齐不禁有些窘迫:鱼、鱼哥好。他忙行了个礼。
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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