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的家,在东部高尚社区,四层的小楼住着四户人家,罗念庄家在二楼。
罗念庄边开门边说:我妈妈去香港了,家里只有我。
罗念庄没有开灯,而只直接的,送我进卧室,猛地掀开床罩,说:今天夜你占领我的地盘,我去占领妈妈的地盘。
他开始收拾枕头,那种软软的,枕上就陷进去的枕头,软着他的清爽气息。
我说:罗念庄……
他竖起一根手指:嘘——!你的任务是好好休息,我的任务是做你的仆人。
罗念庄拍拍床:恩,你可以躺下了。
我忽然想起应该对他说谢谢的,轻轻说了,罗念庄裂嘴笑,有一点坏坏的,抱起我,轻轻放到床上时忽然伏在我耳边说:不要谢,让我这样照顾你一辈子吧,好不好?
他神情严肃而天真,绝然没有玩笑的样子。
我的心一疼,第一次,突兀地感觉自己有一些肮脏。
别着脸看窗外,明绿色地灯打在外面的墙壁上,在颜色稀疏的冬天,它在外墙上营造一些虚假的绿。
罗念庄拍了床头灯几下,调整灯光亮度,光线逐渐暗昧起来,罗念庄盯着我笑一下,轻巧地将我额上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这种光线里,你像朦胧的皮影戏。
我望着他,没说什么,这个年少的男子,与我相识,不过几十个小时,说过的话不多,对我的所有,在于他只是表象而已,真的,我就像一出皮影戏,只有我知道而已。
罗念庄搬过榨汁机,在床头柜上哧哧地榨西瓜汁。
他递给我一杯西瓜汁:喜欢喝么?
我点头,问他:罗念庄,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罗念庄有点拘谨:可不可以不问。
我说好吧,慢慢地吸西瓜汁,忽然感觉自己问的有点诱导的意味,脸有点红。
罗念庄接过杯子,细细地给我掖被角,掖到我下颌时,他的脸贴在咫尺:你该睡了。
我笑,闭上眼睛,他的气息吹在额上:我可以吻你一下吗?
我没睁眼,闪动了几下睫毛,一双光滑的,温热的唇,点在额上,床头灯啪的一下,关闭了,罗念庄轻轻走出去。
眼泪顺着脸颊滑啊滑的。
早晨,张开眼,便看见罗念庄趴在我脸的上方,看得煞是仔细,我猛然的张眼吓了他一跳,不好意思地笑一下闪开。
早餐罗念庄准备好了,放在床边小几上,从早点的笨拙程度就知道他是从不下厨的,蛋汤烧的烂糟糟的,三明治也很糊涂,但看得出做得很用心。
他说:好吃吗?
我说:恩,好吃。
他刮了我的鼻子一下:知道你在骗我。
早餐后,量了一下体温,已经正常,但罗念庄固执地一定要陪我去医院复查,我拧不过他,只好由着他安排。
5
复查的结果是,医生说需要巩固一下,又在我的左手上扎了一个点滴,我的右手打过一个点滴后血管青肿,只能扎左手了,罗念庄很是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得意,说:以后,乖乖听我的话。
这样的语言,在两个孤单的男女之间,是有些暧昧的,但是,我喜欢,一直喜欢会有一个男子跟我说:乖乖的,听我的话。只要男人是我所喜欢的,我愿意一生都听他的话,被别人安排着的一生该是轻松而快乐的。
打完点滴,我举着双手给罗念庄看:都是你,坚持来做身复查,让我的两只手变成了被打青的猪蹄。
罗念庄捂着我的手乐:我就喜欢吃猪手了。
他坚持要送我回家,我告诉他单位还有点事,我要去处理一下,然后找一个开锁的师傅,门很轻易就打开了。
罗念庄拦不干,一定套替我去单位请假,嚷嚷着:就是地主老财也不能逼长工带病工作啊,不行,我替你请假去。
我急,我只是想支开他给阮石打电话要钥匙而已:你不要这么霸道好不好?你是我什么人呀,去替我请假?
罗念庄望着我,有点委屈。我并不想这样说,也不想伤到他的自尊,但他的固执,却让我必须。
罗念庄默默走到一边,给我叫了出租车,我钻进去后对他摆摆手,黯然说了谢谢。
车子开出很远了,我回头,看见罗念庄站在原地,有点发傻的迷茫。
6
在楼下下车,给阮石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没带钥匙,他哦了一声,说马上就到,让我到门口等着。
我慢慢得爬上楼,腿还是有些酸的,我知道最后的话,可能伤到了罗念庄,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站在门口,全身懒洋洋的酸楚,这场发烧在一个夜晚之间,让我像经历了一场战争,一切结束后才感觉到身心俱惫。
门口的草编擦脚垫子,是一个张扬着五只红彤彤脚趾的脚丫子,脚掌心的花朵,已经被踩踏得失掉了部分颜色,我坐下来,依在门上等阮石来开门。
很快,楼下就响起了泊车的声音,然后,是我熟悉的脚步。
阮石吃惊地看着我,顾不上问什么,开门,我不想动一下,想坐在这里静静地聆听自己的呼吸。
阮石把我抱到床上,他趴在我身上问:万禧,你怎么了?
我哭了,眼泪顺着鬓角渗进头发。
我伸着两只手给他看:我发烧了,去医院,然后把自己锁在外面了。阮石除了对不起只能说对不起。
阮石,你说我们算什么呀?我需要你时你总不在,出门就像害怕被猫逮住的老鼠,专拣人烟稀少的地方走,甚至我都不能拉一下你的手,每次做爱都让我感觉自己像做贼,在偷别人的东西,爱情不是这样的。
阮石到处找热水袋,这般的抱怨,他想必是业已习惯了麻木了,灌开水,包上毛巾,捂在我手上:热敷一下散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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