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余地,在几个村民的押解下,我们把拖拉机手送到医院,拍过x光片后,医生诊断是脚踝骨折,打上石膏后,拖拉机手的干瘦黎黑的老婆开始审视我们,她跑到外面看了看阮石的车子,又飞快跑回来,盯着我和阮石,我穿得简单,衣衫休闲,棉布质地,脸上也没有化妆,更没上戴下挂地坠满了首饰,但阮石就不同了,贼亮的别克车子,西装笔挺,气宇很是不凡的样子,我冷静地看着她,知道近郊的农民个个不简单,居住在城市和农村交界,城里人的市侩刁钻和乡下人的小肚鸡肠两者结合,看人下菜碟是他们拿手的好戏。她目光霍霍地将我们打量完毕,开始跟我们算医疗费误工费看护费以及营养费……
我们面无表情地听着,阮石掏出手机,给交通队的朋友打电话,很快,她的气焰消匿下去。
阮石说:他来踹我的车轮,怪得着我么?
拖拉机手的老婆一屁股坐在地上,做好哭的架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往外挤,说我们肯定是惹着她丈夫了,怎么没见他去踹别人的车轮子,然后开始一一地细说他们家的生活全要靠拖拉机手,她抹了一把眼泪指着我们:你们把他整残废了,让我们怎么过啊……
她长长的鼻涕和眼泪挂在嘴巴上,阮石冷静说:他不是残废了而是骨折,修养一阵子就好了。
拖拉机手的老婆不理不问,大有不哭出几个钱就不打算罢休的样子,我捅了捅阮石:中和一下,给他们点钱结束吧。
拖拉机手的老婆站起来,用沾着鼻涕的手拉我:说到底还是你家媳妇懂事理,俺乡下人就靠男人吃饭哩。
阮石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一把扒拉开她的手:除了医药费,给你三千元钱,你愿意就这样,不愿意我们去交通队处理。
刹那间,拖拉机老婆收了声。
我们拉着拖拉机手的老婆去附近的银行取钱,我一直没有出声,阮石把钱塞给她,拖拉机手的老婆边数钱边走,阮石上了车子,大开着车门,不说话也不理我,大约是让我自己上来。
离公交车站已经很近了,我向车站的方向走,经历了这番折腾,我们内心的怒气已经逐渐平息,我否认不了一个问题,我可以不爱他,曾经拥有彼此身体的一个部分,在很大程度上我们像夫妻一样,当我们遭遇到一些事情,已上不可能像陌生人样无动于衷,像我们习惯了彼此的身体,有些时候,我们已是亲人。
阮石的车子在一侧走走停停,像极了他最初的追逐,末了,他说:万禧,难道要我求你上车?
山野的风呼啦啦地刮着清冽的甘醇,到处都是春天的痕迹,很多人说过,春天是一个适合恋爱的季节,而这时,我只能听到忽忽的破碎声,有些东西正纷纷地破碎在我的心里,这辈子注定我已是不能弥合。
阮石眼里是柔软的一片,我拉开车门上去,阮石慢慢地开车,慢慢的说:万禧,我知道,我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可是我爱你。
阳光穿窗而过,他的脸上晶莹着一道水的痕迹。
我说:阮石,是不是上一辈子我坑过你?
他不接茬:昨天晚上找你的人是谁,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不想告诉他昨天夜里的是罗念庄,更不想告诉他罗念庄就是喜郎,破碎在自己心里就足够了,把伤口撕开给别人看,我没有这个习惯,所以,除了缄默我还是缄默,谎言亦不是我的专长。
他是谁?跟你什么关系。
我跟他,是和你一样的关系。
车子猛然间就停下了,从方向盘上转过的脸,有些狰狞,他盯着我,目光尖利而寒冷,好象要用它刺穿我的身体。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直看,四道目光如四道利刃,在春天的空气里乒乓撕杀,谁都不肯示弱。
阮石终于松懈下了目光,哀求一样问:你有没有跟他上床?
笑的时候,眼泪就滑下来,曾经,我对么地想和罗念庄上床,我曾经是在一刹那多么地渴望拥有他的身体,却不能,轻易的,他把身体交给了粟米,我可以相信他们在床第之上除了身体与心灵没有关系,只是,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形式。
我说:我想,但是他不要。
阮石恨恨咬牙,他不相信。
我说:这是真的,他不想要。
我哭了,阮石抓着我的手,这比我说我跟他上了床还让他难受,因为我在心里已经接受了,只是别人不要而已,在他的感觉,这比在别人的追逐下和别人上了床更让他不能接受,他抓着我的胳膊,死劲地摇晃:万禧,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轻贱自己,我还以为是别人追你,你怎么能去主动勾引别人。
他趴在方向盘上,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他所喜欢的女子,不过是人尽可夫却是别人未必稀罕的女子。
我点上一支香烟,对着窗外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烟圈,很寂寥的春天,用语言糟践自己的感觉,很好,如同变态者喜欢被别人施虐。
就这样,过了,很久,阮石抬起头,他脸上是痛定思痛的醒悟:万禧,我们分手吧。
一直他是个自恋加自傲交杂的男子,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他不容许不够完美。
我说:谢谢。
掏出村子里房子的钥匙,放在仪表盘上然后我伸出手,飞快地,阮石从钥匙包上解下我家的钥匙,塞在我手里时,他突兀说:万禧,我会不会去找你?
我笑了一下:如果会,我会瞧不起你。
我下车,阮石一把拽住我:我带你到市区。
我说:快刀斩乱麻的感觉很好,不必了。
我慢慢地走,阮石的车子缓缓开在身边,然后突兀的,箭一样绝尘而去,我的心,轻松地飘落在地上,空气顿然清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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