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睡前她曾经怀着渴望自己跟自己缠绵,此刻,茁壮而激情飞跃的小武,点燃不起她的激情,她只能在黑暗里,张着迷茫的眼睛,心里翻腾着:以后,以后会怎样呢?
太阳的光线洒进房间,小武睡着了,像婴儿睡回舒适而温暖的摇篮。
粟米呆呆地看着,他是她的丈夫,可是,在他的脸上粟米找不到一丝亲切的痕迹,眼角上有了细碎的纹路,鼻梁和额上的若隐若现的伤痕是监狱生活给他的。
粟米摇了摇他,迎着阳光,小武眯着的眼睛里盛满笑意。
你是不是越狱出来的?
小武的笑就僵了。粟米的表情明确地表示着,他回来,对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惊喜,只是打扰而已。
小武翻了一下身,朝朝暮暮想念了四年的一张脸,相见却是如此的冷漠,像曾经挥向他的拳头,精确而狠力地,打在心坎上。
粟米起身,一件一件地套衣服,她不爱他,不想伤他,也不想留他,拼命地想啊想,想合适的借口,他能离开,或许对于大家都是一些好。
你这样出来有什么意义?像一只不敢看见阳光的老鼠,永远躲在黑暗里?你还是回去吧,六年之后,还会有机会走在安好的阳光下。
小武不说话,他的泪从不肯给粟米看,为了这个女子,多少苦,他可以吞咽进肚子,像天真的孩子,试图藏起所有阴暗的灰色,只把阳光落满她的身体,她却是不屑的。
粟米拉开抽屉,拿出一叠钱:你回去,或者拿着它们去你想去的地方,这里,警察很快回找回来。
出门时,小武喊了一声:粟米……
声音里是绵软的绝望,隐忍着一些故事的痕迹,粟米却是不愿听了:晚上我回来,希望你已经离开了。
门轻缓地合上。
整整一天,粟米的心,在家的上空飞旋。
2
晚上,一直捱到月亮挂在高高的天上,不敢回家,如果小武没走,以后又将会怎样呢?
不得不回了,恹恹地走回家,没有乘车,出风四处在流窜,街上的行人,大多和爱情有关,在这个夜晚是她所不喜欢的街景,快步走,错过一对情侣身边时,她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蓦然回头,居然是了李莫。
与李莫对望的片刻,彼此的眼里是仓皇的,李莫臂弯里的女子,平常不过的居家女子模样,温婉着的小家碧玉,她看看李莫的表情,有看粟米,眼里浮上一丝质疑。
粟米自嘲地笑笑:对不起,我差点认错人。
转身,飞快地走,在转弯的瞬间,哒哒奔跑,眼泪亦刷拉一下奔跑在脸上。
爱前妻并不是李莫拒绝自己的理由,却是因为,自己不是他想要的女子,曾经的自己,不过一相情愿地送给别人,做了玩具。
院子里停着几辆闪烁着顶灯的车子,想都可以省略掉,是警察,小武定然是走了的,不然警察不会等在这里。
粟米放慢脚步,迎着警察的目光踱到门前,开门,他们跟进来。
除了少了小武的影子,一切都是老样子,床头柜上的钱依旧安好,是她放下时的样子,一张一张紧密地摞在一起。
警察走过来,拿起它们,看了看:他回来了吧?
粟米说是的。
他扬了扬那叠钱:你给他的?
是的。
他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
警察的眼睛逼着她脸上的表情,她没必要慌张也不必要撒谎,确实,她不知道小武去了哪里。
警察查看了一下房间: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夜里,他回来了,早晨我走时,他还在,但是,现在我确实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警察递给她一张名片:如果派他再回来,打这个电话。
粟米捏在手里看了看,点头,不愿意说话,力气都在奔跑回来的路上消耗尽了。
他们出去,院子里响起来警车的尖利的鸣笛,粟米站在窗前,看它们呼啸着消失在夜色里,推开窗子,名片飘飘落在窗外,很快,被风掠起来,飞向她也看不见的地方。脸上的泪水,还残留着痕迹,紧绷绷的,让皮肤很难受,内心有一些矛盾的,即使她不爱小武,与警察相比,毕竟是他,更与自己的生活曾经发生过干系,所以即使有可能,粟米不会出卖小武,尽管这是一种社会道义,感情是种复杂而暧昧纠葛的东西,可以让任何人的原则,纷纷后退。
3
我出现的短暂昏迷终于吓醒了处在癫狂状态的阮石,他扔掉美工刀,抱着我,不知该怎样做才能赎回刚才的罪过。
我看着他没,全身是酸软的无力,我们关在一所房子里,整整两天不停地纠缠,竟渐渐迷惑了彼此要的究竟是什么,他要的是我对他身心的忠于,与我的愿望背道而驰。
整整两天,我们没有吃东西,喝很少的一点水,我们用坚强的意志维系着虚脱的身体。
我虚脱地望着阮石,他的声音已是显露出无力:万禧,究竟怎么样你才明白我对你爱。
我指着门口:如果你真的爱我,请现在离开。
他死死地盯我片刻,眼神开始在房间中巡弋:万禧,我真的想死在你身体里。
我拽过一个枕头捂在头上,拒绝他的声音。
直到,门轻微地响过,我拿起电话,给粟米打电话,两天禁闭般的生活使我无比地想听到一个熟悉的,值得信赖的声音,是唯一的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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