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特意来看黑灼,就是希望他能想通,没想到黑灼却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叫他遗憾不已。
黑灼紧蹙着眉心,将酒一仰而尽。
他何尝不知道黑炽的用意,但他不能背叛黑蝎盟,就算他有所爱又如何?能比得上他义父对他的养育之恩吗?
过去他曾不听他义父的苦劝而被女人伤害,当时他义父既往不咎,再度收留他。他曾经吃过苦头,现在怎么会笨得再跳下去?
这几天来他一再的告诉自己,他对黎以节没有感觉,他不会再蠢得去为她打架,也不会再找上她家门去,他要杜绝有关她的一切消息,同时,他也要封锁起自己的感情,将情字远远地排拒于心门之外。
☆☆☆
在办公室里放下背包,以节拿起桌上的咖啡杯走到茶水间去,现在她非常需要一杯黑咖啡来醒醒脑袋。
今天她又是公司里第一个到的,最近她一改过去几乎天天迟到的习惯,当个每天到公司开门的人。不为什么,只因为失眠已经入侵了她的生活,她根本就夜不成眠,只好早点到公司打发时间。
曾经,她鼓舞自己把黑灼的影子抛开,可是说也奇怪,越是这样自我鼓励,她就越难抛开心中对他的那份情。
因此她要自己沉潜,要自己别那么心急,开始试着慢慢将他忘怀就好。可是很失败的,她无法做到,对黑灼的想念反而更加浓烈,浓得她无法透过气来,连夜里的梦也全都是他。
又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她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失魂落魄?她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难道就因为黑灼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所以她这么无法释怀,这么放不开吗?
她无法回答自己,就如同她不敢去猜测黑灼的心意一样。
“在想什么?想得连咖啡都煮好了还不知道。”阿jo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茶水间,他拍拍以节的肩膀,瞧她一副发呆出了神的模样,真是令他不由得要“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哟!
“别吓我!”以节拍着胸口,人吓人会吓死人。
阿jo端详着她,若有所思地问:“怎么了,小姐,你脸色好苍白。”
看样子她的感情问题还没有解决,正好,他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失眠。”以节简单地回答他,很快地倒了杯咖啡,像吸鸦片似的深吸了一口咖啡香气。
“为什么失眠?”他紧追不舍,也跟着倒了杯咖啡坐到小圆桌去。
以节啜了口咖啡,顾左右而言他。“不谈我了,你呢?不是跟一对新人到垦丁去做造型了吗?怎么这么早来公司?”
阿jo笑了笑。“我认床,那里睡不习惯,开夜车回来的,刚刚才到,所以先来公司看看喽!”
“认床!”以节扬扬眉。“兄弟,我同情你。”
“你同情我?”阿jo也扬扬眉。“我才同情你哩,姊妹,失眠这么可怜,看来你换几张床也没用,不像我,只要一回到自己的床肯定呼呼大睡。”
“对了,突然想起有件case还没弄好,你慢慢坐,我先回办公室了。”以节端起咖啡杯站起来,一下子被阿jo又拉回原位坐好。
“干么这么急着走?心虚呀?”阿jo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以节白了他一眼。“什么话,我干么心虚?”
“你对不起我喽,所以心虚得想逃。”阿jo对她挤眉弄眼地说。“喏,你没注意到我的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你嘴角怎么了?”那么明显的一块瘀青,要不注意都难。
“宾果!”阿jo微微一笑。“你呀,红颜祸水,都是因为你,所以我搞成这样,想想真是冤枉。”
“什么意思?”她莫名其妙地问。
阿jo耸耸肩道:“你那个黑大哥喽,前两天我被大老板点名招待大陆来的那些业务到酒店玩,谁知道你的黑大哥见了我,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打了一顿,害我现在讲话都得斜嘴才行。”
“阿jo,你说清楚一点,哪个黑——黑大哥——”她声音发颤。
“黑灼呀!”阿jo捉弄地道。“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
“你说他打了你?”她喃喃地问。
“他以为我是你的男朋友,所以看见我在酒店玩乐,气得一拳打歪了我的下巴。”
“真的?”她如梦似幻,仿佛身在云端。
黑灼为她打架,会吗?
阿jo调侃道:“怎么我的下巴被打歪,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我——我——”以节蓦然红了耳根子,她心跳如擂鼓,每一下都呼喊着两个字黑灼!黑灼!黑灼!
“别‘我’了。”阿jo笑着拍拍她的肩。“快打个电话给他吧,不然我这拳可就白挨了。”
“谢谢你,阿jo。”她由衷地、感激地说。
“别谢了。”阿jo对她眨眨眼。“做不成情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吗?”
以节雀跃地回到办公室,她从皮夹里拿出高天拓给她的名片,这张名片她一直珍贵地收藏着,至少这是个联络黑灼的途径。
她心跳怦然地照名片上的电话拨了号码,不久后,一名嗓音成熟的女人接起了电话。
“这里是高总的办公室,哪位找?”
这显然是高天拓挂名公司的秘书,以节清了清喉咙,舒缓舒缓紧张的情绪才道:“我姓黎,黎以节。”
“黎小姐,高总目前人在新加坡,你有预约吗?”秘书极为公式化地问。
“他不在啊,那么,黑灼呢?黑灼在吗?”她忽然有点乱了手脚,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透过一个陌生人找黑灼。
“黑灼?”秘书小姐一愣,随后很怀疑地问:“你是说灼少爷?”
“嗯!没错,黑灼。”以节肯定地回答。
“请问你找灼少爷有什么事吗?”秘书的声音霎时冷淡了起来,黑灼向来是不搭理女人的,看来是遇上了个花痴迷上灼少爷,她要小心应付才好。
以节连忙道:“我是他的朋友,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你是那个帮派的?”秘书的声音更冷了。
“帮派?”以节一愣。“没有,我没有帮派。”
“还是,你是哪一门的千金?”秘书小姐继续紧迫盯人地追问。
“哪一门?”以节不知不觉地摇摇头。“我只是个摄影师。”
这个秘书小姐像是地狱的判官,声音听起来让人生畏。
秘书冷冰冰地道:“那么抱歉,我无法为你传达任何讯息,请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捣乱。”
“喀嚓”一声,电话挂断了。
以节愣愣地看着话筒。
捣乱——
像她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人家根本就不甩她嘛,看来她最好亲自跑一趟,否则不可能见到黑灼。
无所谓,黑灼既然会为了她打架,证明他很在乎她,先前她裹足不前是因为无法确定黑灼对她的感觉,现在她确定了,她不会放弃的!
第九章
华灯初上,黑灼与黑烙伴随着褚黑蝎步出黑蝎盟总堂,身后自是无数的保镖打手在保护他们的安全。
自从黑炽与黑燃相继离开之后,黑灼与黑烙就经常留在总堂里,为的是安慰他们义父那颗老来受创的心灵。
“灼,日本方面昨天有消息传来,合剑流在我们的密谋下已经四分五裂了,他们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也没有本钱轻举妄动了。”褚黑蝎精神抖擞地告诉黑灼。
“我知道了,义父。”黑灼恭敬地道。
关于山口真雄之妻的事,他也曾当面询问过褚黑蝎。但所获得的答案与山口真雄的说词简直南辕北辙,他当然选择相信褚黑蝎。
褚黑蝎精锐的眼在两名义子身上扫了一圈,不动声色地问:“听说黑炽回来了,你们两个见过他吗?”
“他来找过我。”黑灼淡淡地道。
“哦?”褚黑蝎挑挑眉。“他找你做什么?”
他永远都不能原谅黑炽如此伤透他的心,他费尽心思将黑炽教养成人,他却这么回报,他不会原谅黑炽的。
黑灼看着褚黑蝎。“他问候义父。”
“哼!”褚黑蝎冷冷一哼。“路是他自己选的,当他决定要那个女人的同时,他就没有我这个义父了,还假情假义地问候什么!”
“义父,别动怒了,气坏了身体不好。”黑烙连忙劝道。
“那两个叛徒!可恶的家伙,忘恩负义的家伙!”褚黑蝎犹自忿忿不平,他盯着黑灼、黑烙,严厉地说:“你们两个千万记住,永远不许跟他们联络,永远不许!”
“知道,义父。”黑灼、黑烙异口同声地回答,最近褚黑蝎的身体情况不太好,他们不能再激怒他。
“还好我还有你们两个。”褚黑蝎安慰地说,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
“义父,别提这些不愉快的事了。”黑烙扶着褚黑蝎,他闲话家常地道:“上回您不是说想去尝尝‘菊之芳’的日本料理?今晚我们兄弟俩陪您去。”
“好,好。”褚黑蝎的笑意渐渐扩大。
三人缓缓步至气度恢宏的大门口,隶属于黑蝎盟的黑色宾士适时开近,黑烙扶着褚黑蝎率先上了车,黑灼也准备上车。
蓦地,就在黑灼快要上车之时,一辆红色双门跑车飞驰而来,驾驶座上的以节看到黑灼,她连忙踩住煞车,再拉起手煞车下车。
“黑灼!”她神采飞扬地与黑灼打招呼,一下班她就飞车赶来了,地址是阿jo找八卦杂志社的朋友要来的,黑蝎盟在道上举足轻重,其实总堂的所在地点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黑灼心一沉,她怎么跑来了?
褚黑蝎在车里不悦地看着那莽撞的女孩,沉声问黑烙。“烙,那是谁?”
“不知道,义父。”黑烙据实以告,他从来没看过这号人物,难道从不沾女人的黑灼破诫了?
黑灼弯下腰对车里的褚黑蝎道:“义父,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不,我们等你,你快去打发她走。”褚黑蝎很坚决地说。
他已经失去两名义子了,他不能再失去第三名,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保护黑灼与黑烙,不能再让女人腐蚀了他们的心。
黑灼无奈,只得答应。“好吧,那您等等我。”
“慢着。”褚黑蝎叫住他,他一字一字清楚地说道:“灼,过些日子你就是我们黑蝎盟的帮主了,你知道你该怎么做。”
黑灼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义父,您放心,我有分寸。”
“那就好。”褚黑蝎满意了。“不要让我们等太久。”
黑灼缓缓走向以节,看见她,他生平第一次有心乱如麻的感觉。
“有什么事吗?”他冷冰冰地问她,他的义父在场,他不能对她表现出丝毫的依恋眷爱,否则依褚黑蝎决绝的顽固个性,一定会对她不利。
“我都知道了。”以节对他微笑。“阿jo,就是我那个被你打伤的朋友,他都告诉我了。”
她内心从来没有一刻感到这么充实,证实黑灼对她也有情的感觉如此美妙,她永远不会再扬言不再涉足情关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黑灼以寒冰般的声音回应她。
“别这样好吗?”她笑容可掬地拉住他的手臂。“我一个女孩子跑来这里跟你表白,你总要给点回应的,是不是?”
她明白的,他只是外表冷酷,其实他的心里燃烧着跟她一样的热火,否则她与阿jo用餐的那一晚,他就不会那么冲动地追到她家去了。
“请你自爱点好吗?我不习惯跟女人拉拉扯扯。”他无情地甩掉她的手臂,像是她身上有细菌似的。
“怎么了?”以节无法适应他的态度,她不相信自己表错了情,也不相信他对她没感觉。
黑灼冷冷地盯着她。“我不觉得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关系,如果没事的话,请你离开。”
他的言语刻薄,但他内心是苦涩的,如果不是在这里,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会接受她的表白,因为,他早已为她动了心,这份感情是他无法欺骗自己的。
“你要我走?”她无法接受这个,黑灼的无情深深刺痛她的心,她来错了吗?
黑灼将目光移开,他不要看她受伤的表情。
他坚定地道:“对,我要你走,我不知道你今天来有什么目的,但我可以告诉你,你找错人了,我对女人没兴趣。”
她的面颊倏然苍白起来。“黑灼,你太过分了!”
他冷笑。“这只能说你自讨没趣,自动送上门的女人不值钱,你若不快走,休怪我派人撵你走。”
快走吧,以节,他在心里呼喊着,他不要褚黑蝎对付她,如果她有什么意外,他一辈子都会难以释怀。
“撵我?”她一震。“你居然用这个字眼?”
“有什么不对吗?”他冷静地反问。
“我对你太失望了!”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哽咽地道。“原以为我对你一片真心,可以换得你的回应,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无情的人,我错了,我错得离谱!”
老天!他比贺俊庭更加可恶,起码贺俊庭是个真小人,而他是个伪君子!
他嗤之以鼻地说:“你知道错就好,滚吧,别打我的主意,你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他歹毒得令她无法想像,她心痛,也心碎了,脚步不自觉的踉跄向后退,几乎碰到了车门才停止。
“你放心,我不会再来烦你的!”她迅速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来时的柔情烟消云散,现在她只恨自己如此大意,为什么要来这里自取其辱。
“最好是这样,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她发动引擎,仍然泪流不止,但她不想让他们看笑话,很快地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黑灼担忧地看着火箭似的飞驰而去的红色车身,开那么快,他真怕她在情绪激动之下会出事。
“灼,上车,我饿了。”褚黑蝎满意地看着这一幕,黑灼的头脑总算还清醒,没有给女人蒙蔽了。
“来了,义父。”
黑灼遵命地上了车,一路上他都显得心事重重,这份情潮呼之欲出,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不知道她平安到家了吗?这是他所牵挂的。
☆☆☆
以节病恹恹地窝在被子里,这场感冒来势汹汹,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受的凉,而她家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吃的,常备感冒成药也没有,她又没去医院看病的意愿,因此只得猛灌开水了事。
门铃响起的时候,她直觉到不是小萱就是阿jo、小潘他们来看她了,她在台北就这几个朋友,除了他们之外,没人会关心她的死活了。
不像话地披搂着被子去开门,门外那高大挺拔的人影倒让她错愕了一下。
“大哥!”她没想到她大哥会突然跑来,瞧她一副四不像的样子,头上夹着个大夹子,绉巴巴的睡衣,连托鞋都穿错脚,看来必定十分可笑。
“你怎么回事?”黎以楠走进屋内,顺手将大门关上。“你公司说你请病假,生了什么病?”
“只是个小感冒。”以节胡乱地笑,倒了杯茶给她大哥。“哥,喝茶。”
黎以楠盯着她,像检察官似地问:“有没有去看医生?”他知道他这个小妹的懒惰脾气,生病从来不喜欢上医院。
“只是感冒,看医生太麻烦了。”她又笑了笑,将被子拿掉,换了一件厚外套穿。
黎以楠严肃地摇头。“小妹,难怪妈老是无法放心你,我到台北出差,她一再叮咛我要来看看你。”
“现在看到了,我不是很好吗?”
她故作开朗地笑,不想让人家看出她的伤心,她不要双亲远在南部还要为她这个独生女挂心。
黎以楠撇撇唇道:“别骗大哥了,我们都知道了。”
以节心下一惊,莫非她与黑道大哥海曼岛落难随即又牵扯不清的事已经传到南部去了?
“知道——知道什么?”她结结巴巴地问。
黎以楠看了她一眼,责怪地说:“当然是贺俊庭那小子的事呀,你当我们全瞎了、聋了吗?”
以节放下心来,她展颜一笑。“原来是那件事呀!”还好他们的消息慢半拍,否则她老妈会担心死了。
黎以楠宠溺地说:“小妹,别装得这么开心,我们知道你难过,如果想哭,大哥在这里,你就哭吧!”
“我一点都不想哭。”她扬扬眉梢。“倒是你们,怎么会知道他的事?难道他那么无耻敢寄喜帖给你们?”
曾经,她与贺俊庭在热恋的时候,他数度不辞辛劳地开车陪她回南部的家,带着贵重礼物,待她父母又尊敬有加,她南部的亲戚朋友全都对贺俊庭欣赏极了;没想到现在贺俊庭结婚了,新娘不是她,她想,她爸妈一定又气贺俊庭,又心疼她,还得尴尬地面对亲朋好友的询问。
“他没那么大胆,是我在开贸易公司的朋友那里看到喜帖才知道这回事。”他再度责怪道:“怎么发生了这种事也不告诉我们,你知不知道爸妈担心得要命,却不敢打电话问你,怕你更伤心。”
她低垂下头,唉,天下父母心。“真是难为他们了,哥,你代我向爸妈说声对不起。”
以楠皱眉。“别傻了,你对不起什么,该死的是那个臭小子,像你这么好的女孩他都不知道珍惜,他会有报应的。”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他。”她无所谓地说,事情才过去没多久,可是她发现在她心里,贺俊庭已经一点分量都没有了。
“真的吗?”他怀疑地看着以节。
“当然是真的。”她潇洒地一笑。“反正像我这么好的女孩也不怕找不到对象是不是……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中断了谈话,以节连忙喝了口水顺顺喉。
以楠紧锁眉头。“照你这种咳法,别说好的对象了,我看连路边的乞丐都不敢来接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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