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号,高考结束的一个月后,学校院子里二姨家的弟弟翔宇来上海游玩。他和我一样,上学很早,十五岁已经高中毕业。我在火车站出口处接他,被迎面走来的膀大腰圆的小伙子吓了一跳。只是半年的功夫,他横竖又都发达了。
高考前一天晚上,我打电话给翔宇,没有叮嘱太多徒添紧张的话,只是聊了聊自己眼下的生活。我告诉他,六月份要去厦门和马来西亚出差,他听了,满心羡慕,直嚷着要长大,要挣钱,要东奔西跑,要自力更生。
他说:“姐姐,我都没自己乘过火车,也没去过电影院,更没有坐过飞机,你看你,你都经历了这么多了。”
我呵呵笑,笑着笑着就感慨满怀。
我和翔宇一起在学校院子里长大,我长他七岁,从他一出生,就注定了跟在我屁股后面打转的命运。小的时候,大人们走亲戚嫌弃小孩累赘,二姨便塞给我几块钱,我带着翔宇,辗转于各个小卖铺,喝汽水、啃冰棍、看蓝天。有偶尔飞过的飞机,我一边昂首指给他看,一边满心向往:什么时候可以坐一回飞机啊!
这些话,我没有告诉他。小时候的愿望,羞涩一如那时的自己,遮遮掩掩,只供回味,不愿示人。
我提前制定了游玩计划,在两天的时间里,尽可能满足他能够实现的愿望。看3d版的《画皮ii》,吃油水丰厚的美餐。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带他去了金茂八十八层观光厅。夜幕下的上海滩,车流成河,灯火璀璨。翔宇抱着望远镜窥视江面上的游船,兴味盎然,时而激动地大喊:“姐姐,好清楚啊,太给力啦!”
我在一旁看着,眼角潮湿,情不自禁地笑开。
光阴如梭,他会很快长大,有一天他会如我今日,在某个场合记起自己年幼时的愿望,并为它们的最终实现而热泪盈眶。
七月的第二个周五,我请了一天假,从上海前往南京,办理户口迁移。去香港读书之前,我把户口托管到江苏省招生就业指导办公室,两年的托管期限已到,这次去,是要把户口迁出转回家中。
好友小爬暑假留在南京实习,没有回家。天气炎热,我办完手续便去了学校,准备在她的宿舍蹭一个晚上。
夏季傍晚的校园,人际寥落,草木却郁郁葱葱,院士大道上遮天蔽日的阴凉,望一眼便满心舒爽。我和小爬在三食堂吃着美味的汤包,交流周末的时间安排。
“竹子,我明天要值班,你可以去你姐姐那儿,对了,你姐姐叫什么来着?”
“博博,博博姐。她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我们一块儿长大的,现在在南京工作。”
“哦,好,那你就去她那里,周日再过来,我陪你逛逛校园,顺便实现你的小愿望。”
我不解:“什么愿望?”
小爬皱了皱眉头:“这个家伙,你自己的愿望都不记得了吗?”
我哑然。和这里相关的愿望,无非都与一个人有关,而如今,都随风而逝了。
我吸吸鼻子摇摇头:“想不起来,提醒我一下呗。”
小爬慧黠一笑:“哼,不告诉你。等你回来,给你个小惊喜。”
这天晚上,我们脚对着脚,在熟悉的宿舍上铺,聊天到深夜两点。
小爬和男友小孙大二时相识,不久后恋爱。毕业后,小爬留校读研,小孙因为是国防生被分派到军区。异地恋一年多,但感情一直很好,让人欣慰。这个可爱的姑娘,说起困扰自己的问题,吞吞吐吐起来。
我了然地笑笑,问:“怎么啦,跟我还顾忌啊?”
“不是啦,就是……哎呀,竹子,你知道的,这事儿不好开口呀。”
我哈哈笑:“干吗?不和谐哦?”
小爬又羞又急:“不是啊!是……那个……小孙不同意……”
我吃惊地撑起半个身子来:“不是吧?为什么啊?”
“他说,我们的事情没有定下来之前,不能不管不顾。我们聚少离多,我有时候都会按捺不住,可是他就很坚定,让我觉得好挫败。”
我听着,心里感慨万千:好小爬,你捡到宝了啊!
“爬,你可真幸运,哪个男的遇到这事儿不是连哄带骗,小孙却懂得为你考虑,你要好好珍惜啊!”
小爬甜甜地笑,沉默片刻后犹豫开口:“竹子啊,你和老袁,你们两个,最近有联系了吗?”
我怔了怔,自去年十月份我出差来南京,已经很久没和小爬沟通过关于袁更新的事儿了。这一下,要更新的消息,还真多啊。
我定定嗓子:“小爬,我跟你说,你别吓着啊。老袁已经结婚了。”
我提醒了别吓着,她还是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眼睛在黑暗里幽幽发光:“不是吧?天哪,天哪,跟谁啊?”
“嗯……跟谁我也不认识,刚结没多久,五月份。”
小爬扒过床尾的护栏,头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打量我:“竹子,你没事儿吧?”
我笑得坦荡:“你看我像有事儿人吗?放心吧,都过去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哪个女孩年轻时,没爱过一个人渣,哈哈……”
小爬表情仍然严肃着:“竹子,你不用在我面前逞强,难受就说出来,我帮你分担。”
我觉得感动,凑上去捏捏她的脸:“傻,大半夜的,正当神经脆弱,我逞得起来吗?呵呵,我是真的放下了,相信我,你家竹子,千磨万砺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说完我立马就后悔了,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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