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就在这儿和小马拉奇、迈克尔玩,等我通知你,你才能下楼。
他站在门口,防止我们下楼。我们用脚把毯子顶到空中,假装我们是住在帐篷里的罗宾汉和他的好汉们。我们逮跳蚤,用指甲把它们挤死。
这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小马拉奇问:爸爸,妈妈又有新宝宝了吗?
啊呀,唉呀,儿子。
我年龄大一些,所以我告诉小马拉奇,把床放到厨房就是为了能让天使飞下来,把宝宝留在第七级楼梯上。可是小马拉奇不明白,因为他还不足九岁,而我下个月就满十岁了。
妈妈和新宝宝躺在床上,宝宝长着一张大胖脸,浑身通红。厨房里有个女人,身穿护士服。我们知道她是来给宝宝洗澡的,宝宝要跟天使走那么远的行程,总是挺脏的。我们想搔搔这个小宝宝的痒,但是她说:别,别,恁们可以看他,但别动手。
别动手,护士们总是这么说。我们在桌旁坐下,喝着茶,吃着面包,看着我们的新弟弟。可他竟然不睁眼看我们一下,我们索性出去玩了。
几天后,妈妈下了床,搂着宝宝坐在炉火旁。他的眼睛睁开了,我们搔他的痒时,他便格格格地笑个不停,笑得肚子都晃起来,惹得我们也大笑起来。爸爸搔着他,唱起一首苏格兰歌曲:
啊,啊,别搔我的痒,乔克,
别搔我的痒,乔克,
别搔我的痒,
痒啊痒啊痒,
别搔我的痒,乔克。
爸爸有了工作,所以布瑞迪。汉农能随时来看妈妈和宝宝了。一次,妈妈没有像往常那样让我们出去玩,好让她们谈些秘密的事。她们坐在炉火旁,抽着香烟,谈论起名字的问题。妈妈说她喜欢“凯文”和“赛恩”这样的名字,而布瑞迪说:啊,不,在利默里克,这样的名字多的是。老天,安琪拉,要是你把头伸出门外喊一声“凯文”或“赛恩”进来喝茶,就会有一半利默里克人跑到你门口。
布瑞迪说要是上帝高兴,哪天让她有个儿子,她就叫他“罗纳德”。因为她非常迷恋罗纳德。考尔曼,在大众电影院,你可以看到银幕上的他。或者就叫“埃罗尔”,现在这是另一个时髦名字———埃罗尔。弗林。
妈妈说:你会出去那么喊呀,布瑞迪?我可不想把头伸出窗外,喊“埃罗尔,埃罗尔,进来喝茶”,这肯定会把可怜的孩子弄成笑柄的。
罗纳德,布瑞迪说,罗纳德,他很迷人。
不,妈妈说,必须得是爱尔兰人的名字,我们打了这么些年的仗,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要是我们叫自己的孩子“罗纳德”,那跟英国人打了几个世纪还有什么意义呢?
老天,安琪拉,你开始像他那样讲话了,动不动爱尔兰这个,英国那个的。
不过,布瑞迪,他是对的。
忽然,布瑞迪倒抽一口冷气:老天,安琪拉,这孩子不大对劲。
妈妈离开椅子,抱住孩子,哀叹着:啊,老天,布瑞迪,他喘不过气来。
布瑞迪说:我去找我母亲。不一会儿,她就带汉农太太来了。蓖麻油,汉农太太说,你有吗?什么油都行。鱼肝油?也行。
她把鱼肝油倒进宝宝的嘴里,把他翻过去,挤他的后背,再把他翻过来,把一把勺子插进他的喉咙,带出来一个白球。就是这东西,她说,是牛奶,结了块卡在他的小喉管里了,你要用什么油把它化开,弄出来。
妈妈哭了:老天,我差点失去他,啊,要是失去他,我也去死,我也去死。
她搂着宝宝,一边哭,一边感谢汉农太太。
好了,别提啦,太太,带孩子回床上躺一会儿吧,恁们俩都受了不小的惊吓。
在布瑞迪和汉农太太帮妈妈上床时,我注意到她坐过的椅子上留下了斑斑血迹。母亲要流血死掉了吗?说“看,妈妈的椅子上有血”,该没事吧?不,你什么也不能说,因为她们总有自己的秘密。我知道,要是你说了什么,成年人就会对你说:不用你管,傻看什么,没你的事,出去玩吧。
我只好把看见的藏在心里,要么我就去告诉天使。汉农太太和布瑞迪走了,我在第七级楼梯上坐下来。我想告诉天使,妈妈要流血死了,我想要他对我说:害怕不必。可是,楼梯上很冷,一片漆黑,一片寂静。我相信他永远不会再来了,我怀疑在你九到十岁的时候,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妈妈没有流血而死,第二天她就下床了,准备带宝宝去受洗。她对布瑞迪说,要是这孩子死了,去了那个专门收留未受洗死婴的地方,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那地方可能温暖宜人,但毕竟是永无止境的黑暗,就算在末日审判时也无望逃脱。
外婆赶来帮忙,她说:没错,没受洗的婴儿是进不了天堂的。
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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