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长相,当护士太浪费,应该去当文艺兵。”章强忍不住夸道。
“狐狸精也很漂亮。”章红说。忽然觉得不妥,立刻改口对艾冰说:“我不是说你。”
“军帽很合适,谢谢章教员。”艾冰怯怯答谢,再也不敢对章红表示亲热了,生怕热屁股贴上冷板凳。
“不用谢,快上车,还要赶路呢。”章红的脸上仍看不出一丝笑容。
华沙轿车驶出二院,沿着白鹿塬朝临潼方向进发。
秋高气爽。白鹿塬上是一大片一人多高的玉米地,粗壮的秆子上结着棒槌似硕果,乡党们正在地里忙着秋收,无论男女,都身穿黑衣,头包毛巾,正如关中八大怪所言,帕帕头上戴。
没过一会儿,轿车驶上了灞河桥。这原是一座古石桥,如今在古石桥上加固了钢筋水泥,变成一座公路桥。因为有古桥,这块地方才叫做灞桥,自古以来这里就是东出西安的必经之路。
艾冰摇下车窗,欣赏灞河两岸的风光。只见堤岸上站立着一排排粗壮的柳树,已是深秋时节,依然柳枝垂青,翠绿盈岸,如同一群绿衣少女在秋风中婆娑起舞,风情万种。
艾冰又想起了小时候的情景。每当阳春三月春暖花开,一到星期天,喜爱历史的父亲便骑着那辆永久牌男式自行车,前杠坐着艾冰,后架载着艾华,一家三口到灞河岸边踏青赏春,兄妹俩一边跟父亲学背唐诗,一边看柳絮如雪花纷飞。
“快把车窗关上,尘太大,把车弄脏了。”章红的声音扫了艾冰的兴。
艾冰很不情愿将车窗摇起来。
“你看什么呢?这么吸引你。”坐在副驾驶上的章强扭过头问艾冰。他觉得姐姐有些不近人情。
“看灞河,灞桥,灞柳。”艾冰说。
“看什么?”章强没反应过来她说什么。
“她爱看什么看什么,关你屁事。”章红不耐烦说。她最看不惯弟弟一见到有姿色的女孩就大献殷勤。
“没有问你。”章强顶撞姐姐。
艾冰对章红的傲慢也有些看不惯。铁五师也有高干子女,但没有哪一个像章红这副德性。
“你说看灞河,有什么好看的?”章强继续问艾冰。
艾冰说:“灞河这个名字,是秦穆公起的。秦穆公是秦始皇的老祖宗。最初的秦国只是西周的附属小国,到了秦穆公时代,他灭了周围许多小国,成为春秋五霸之一。又过了300多年,他的后代秦始皇建立起中国第一个封建王朝。”
“今天真不虚此行,听了一堂生动的历史课。”章强对艾冰的好感又增加几分。“你听谁说的?”他问。
“灞河边的老人说的。”艾冰说。小时候,父亲常带兄妹俩来灞河玩,最喜欢听岸边的老人谝含传(聊天)。
“道听途说。”章红一脸不屑。
“这是真的。”艾冰不服气说:“灞河就是一位历史老人,周秦汉唐,宋元明清,它都经历过。楚汉之争,安史之乱,慈禧西逃,西安事变,它也都目睹过。”
章红暗暗诧异,花瓶似的小姑娘肚子里还真有些墨水。
章强对艾冰的话题来了兴趣,对章红说:“姐,要不咱俩换个位置,我想听她讲历史。”
“换啥,快到临潼了。”章红坐着不动,不给弟弟提供任何方便。
章强讨了个没趣,只好自己找台阶下:“我在西安呆了三四年,灞河就在二院附近,我却不知道它有这么多故事,太孤陋寡闻了。”
“没关系,我告诉你。刚才你看到灞河岸边的柳树吗?”艾冰问。
“华清池也有柳树,你去那里看个够。”章强不以为然。
“此柳可不是彼柳喔。”艾冰说。
“有什么不一样?”章强问。
“古人对灞河的柳树有多种叫法,告别柳,分手柳,甚至绝情柳。”
“哦,有意思。”章强眼睛一亮,好像对风花雪月儿女情长这些词汇特别感兴趣。
艾冰说:“古时候,灞桥是东出长安的唯一之路,人们走到灞河桥头才会分手,分手时都要摘一条柳枝赠与对方。”
“为什么?”章强问。
“柳枝的柳与留下的留同音,摘柳枝赠送对方的意思就是,柳枝代表我的心,希望你能留下来。但事与愿违,分手以后,人们就很难再相见了,连诗圣李白都感叹,年年柳色,灞陵伤别。”艾冰说得声情并茂,她经常没把对方说感动,先把自己说感动。
“小资调,真无聊。”章红嘀咕了一句。她与艾冰的性格南辕北辙,她是强势专横的凤辣子,不会喜欢多愁善感的林妹妹。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华沙轿车继续前行,离临潼越来越近了。
天空碧蓝如洗,漂浮着几朵洁白的云,比西安城的天空干净许多。道路两旁的庄稼基本收割完毕,枯黄的秸秆横七竖八倒在地里。远处山峦逶迤,葱绿苍翠,偶见几株红树黄树点缀其中,如同青山上绣着几朵色彩斑斓的牡丹。
艾冰将脸贴在车窗上,贪婪欣赏着秋日风光,恨不得将双眸都变成照相机,把一切美好的景象摄入其中,带回荒凉无色彩的阿拉沟欣赏。
前方旷野突兀起一座苍黛色山峰,树木葱茏,美如锦绣,想不注意它都不行。
“你看那座山像什么?”章强指着前方的山峰问艾冰。进入到他熟悉的地盘,轮到他考艾冰了。
“像山呗。”艾冰不假思索回答,她在心里已经猜到答案。
“废话!那是骊山,华清池就在它脚下。”章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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