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珂还是不语,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江征心里抽痛,“你别这样丫头……你看看叔叔,看看叔叔好不好?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叔叔在这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呵,父亲说过要陪着她,母亲说过要陪着她,常萧也说过要陪着她,可是他们最终都没有陪在她身边。不断的在告别,可是都没能够好好的告别。她为什么要哭?就算眼泪让整个世界都倾倒,常萧也不会回来了。就像爸爸和妈妈那样。走了就是走了,永远的走了。他们看不见她的眼泪,不知道她的心有多痛、有多碎。他们都把她想得过于坚强,却忘了她是个需要温暖与依靠的人。她其实一点都不坚强,一点都不。
她又开始不吃不喝了,也不睡觉,就这么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屋顶。而江彦承也不像上回那样逼她吃东西,只是让医生来家里给她输营养液。
那些冰凉的液体又被送进她的体内,以珂不动,随护士折腾。只是在心里想,一副没有灵魂的躯体,再多的营养液也救不活一颗已经枯萎的心。
江彦承甚至还找了心理医生来。
可是无论心理医生在她耳旁说什么,她都是不配合。不看心理医生一眼,也不回答她的问话。随医生说得多么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她就是不说话。
早已紧紧关闭的心,自己不想敞开,怎么开导都没用。
最后,心理医生只得无奈地告诉江彦承,“除非她自己愿意走出来,不然什么办法都没有用。心理治疗也需要她的配合,可她完全消极应对。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瘦高个在走廊里接完手下的汇报电话,脸色有点苍白。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死了。
握着手机心神不宁的退后一步,带到了从他身后路过的服务生,服务生手中托盘里的酒杯、酒瓶,乒乒乓乓碰在一起。
“没长眼睛啊,怎么走路的!”
倒霉的服务生赶紧鞠躬致歉,“对不起,对不起先生。”
瘦高个不耐烦地挥手,“快滚快滚。”
得到赦令,服务生一溜烟就跑了。
瘦高个掸着衣摆,走到包间门口,正欲推门进去,却听到里面传来的不同寻常的动静,又停下了。
于是又走去吸烟室,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包间。
瘦高个小心翼翼地敲门,“金总?”
等了一分多钟,里面才传来金伟慵懒的声音:“……进来。”
瘦高个一进去,就见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刚穿好衣服,金伟的胸膛还大敞着。他给了那个女人一个眼神,那个女人就踩着高跟鞋、扭摆着腰臀出去了。
瘦高个哈着腰向金伟禀告:“金总,北余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那个人昨晚死了……”
“噗——”金伟一口酒喷出来。用手背揩去下巴上的酒,才不确定地问,“死了?”
“真死了。”
金伟把双腿翘上茶几,不满道,“真没意思,这么容易就死了——”
瘦高个未料他竟然毫不在意一条人命,万一警察查来了,那岂不是完蛋了?
想到此,瘦高个不禁流下一滴冷汗,“金总,现在就是担心北余那边的警察调查过来……”
金伟哼笑一声,浑不在意的继续端起酒杯喝酒,“怕什么,就算查来了,人又不是我们捅的,谁捅的去找谁!再说,有我舅舅在,我看谁敢把我怎么着!也让江彦承看看,再来坏我大金的好事,下一个躺在那里的人就是他!”
两天后,周诺依一早就赶来以珂家里,和江彦承请来的家政阿姨一起把她从床上扶起来,给她穿衣、洗漱。
全程她都无声无息,就是一具任人动作的木偶。
毫无生气。
以珂麻木的让她们摆弄自己,也不问她们要带她去哪里。
最后到了地方,她才呆愣愣的问:“带我来这儿干吗?”
然后她看见了均是一身黑衣的常爸常妈,还有常笛。她挣开了周诺依的手,摇摇晃晃的走到常爸常妈面前,许久未说话,开口便是沙哑的声音:“叔叔阿姨,他会回来的对不对……他根本没有走对不对……”
常妈妈这两天仿佛老了十岁,枯老如树皮的手紧紧握着以珂的手,“孩子,你别傻了……你别这样……常萧他去天上了……”
他怎么可能去天上呢,是他亲口说的,他要陪她一辈子。
以珂木然地站在那里,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哭了呢?
明明她已经没有眼泪了。
常妈妈拽着她的手把她带着往里走去,“以珂,你最后……再看一眼他吧。”
以珂注视着躺在那里的常萧,他双眼紧闭,再也不会睁开了。
她伸出指尖去触摸常萧的眉毛还有鼻子,最后落在唇上——
他的唇那么凉。跟她的心一样。
又把自己的尾指勾住常萧的尾指,喃喃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冰?还这么僵硬……一定是这里太冷了,这里不好……”
她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接一滴地砸在他手背上,慌忙地为他抹去。
“……我帮你擦干净……我帮你擦干净……你的手那么凉,滴上去就更凉了……”
周诺依过去把她搀起来,在她耳边哽咽道,“以珂起来吧,他该进去了……”
以珂木讷地站起,看着几个人推着常萧往里面去,直到快要消失在尽头,她才回过神,发疯一般的就要扑上去。
周诺依和常妈妈一左一右紧紧拉住她,而她只是哭叫不止:“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把他还给我……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要抛下我!爸爸妈妈不要我,你也不要我了吗!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的……”
绝望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如匕首一般刺在每个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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