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周日的上午，以珂正在花园里帮江彦承剪指甲，纪柏言突然来了。
他一来，毫不见外的坐在江彦承旁边，把手里的一包东西扔到江彦承怀里。以珂好奇的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江彦承却淡淡地提醒她注意力集中，不要剪到他的肉了。
以珂敢怒不敢言，小声的说他小气鬼。
等到剪完指甲，江彦承就拿着那包东西进了屋里。不久，又拿着一把小铲子出来。走到客厅落地窗前的空地上，挽起袖子蹲下挖土。挖一个小坑就从那纪柏言带给他的纸袋里拿出一颗种子放进去。
以珂远远看着他的动作，不解的问纪柏言，“柏言哥哥，你带的是什么种子？”
纪柏言吃着水果，口齿不清的道，“哦，没什么。他打电话给我说无聊，没什么事做。我就建议他种点花草打发时间，然后随便从我爸那儿给他拿了一包种子。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种子。”
以珂听完，嘴角一抽，“他现在的生活，除了要处理公事，其他的，跟退休老人家没什么区别了好吗。看看报纸喝喝茶，现在还种上花草了……”
纪柏言被她逗笑了，“哈哈哈，对对对，你说得对！就是退休生活，我早就说他一把年纪了，就当提前感受退休生活吧，哈哈哈——”
这次以珂忍不住说出来，“柏言哥哥，你俩差不多大吧。他一把年纪的话，那你也……”
纪柏言的笑声顿住，伸手把以珂的刘海揉乱，“我可比那小子青春英俊！我才不像他那副永远死气沉沉的样子，扑克跟他比起来都算表情丰富了。”
那头江彦承认认真真的种下那些种子，管家带着花匠过来，说让花匠来种。江彦承拒绝了。
他要亲手种下这些，亲眼看着它们开花。
每一朵花都得由他亲自照料。
以珂不再管江彦承，坐在椅子上翻着杂志。纪柏言看看那边种花的江彦承，又看看以珂，觉得有些事情还得靠他来推波助澜。
他喝口茶，叫了以珂一声。见以珂抬头看向他，才开口说：“以珂，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你别生气，也别伤心啊……”
以珂一脸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
纪柏言咳了一声，问她，“以珂，你觉得……你觉得你对常萧的感情是爱情吗？那种很深的爱情？”
以珂的表情僵在脸上，她不知纪柏言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须臾，她才回答他，语气肯定：“当然。”
“可是我觉得不算。”纪柏言盯着她的眼睛，一鼓作气的说，“你对他或许有喜欢，但算不上很深的爱情。他最多算是你生命中的引路人，他又带着你回到了你十岁之前的时光。你十岁之前无忧无虑，生活幸福美满，你看到他就会想起那段你至今念念不忘的岁月。因为你无比怀念那段岁月，所以重遇了见证你那段美好岁月的常萧后，你觉得你的知音出现了。但是你想过没有，你对常萧的依赖，是基于亲情，还是爱情？哪个多一点？”
以珂被纪柏言问得愣住，纪柏言的质疑让她觉得心里像有一团小火苗在燃烧，带着点愤怒。她反驳纪柏言说，“为什么不是爱情？我们之间就是爱情，这点毋庸置疑！”
纪柏言步步紧逼，“好，就按你说的，你跟常萧之间是很深的爱情。那你告诉我，你哥哥去海外分公司之前，你为什么对他的每个女伴都冷眼相待？你妈妈去世后你有段时间晚上不睡觉，你叔叔让你去睡你不去，为什么你哥哥只说一次让你去睡你就去了？为什么你叔叔生日的时候你见到去你家的许之菡你会不开心？还有许多许多，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因为你跟你哥哥之间的兄妹情吗？”
他每问出一个“为什么”，以珂心里的小火苗就加大一分，甚至还出现了一丝害怕。那股淡淡的害怕开始进攻她的每一个细胞，叫嚣着。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她用意志力让自己把那股来路不明的害怕驱散。
最后，她放在桌下的手慢慢收紧，怒极反笑，“当然只是因为兄妹情，不然还能是什么？”
纪柏言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极力保持镇定的脸，忽的绽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他缓缓靠向椅背，手指有规律的在桌面上叩响，“是什么，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不算。时间说了才算，你的灵魂说了才算。”
以珂看着纪柏言脸上的笑觉得心烦意乱，她觉得自己明明可以有很多话去反驳他，但此刻不知怎么回事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失魂落魄的站起来，留下一句“我先回房”便跌跌撞撞的跑进屋子里。
回到卧室，仿佛全身被抽空了力气，扶着床沿坐下，脑子里一直回响着纪柏言那一连串的“为什么”。她强迫自己想出那些“为什么”的回答，可想得头都像要爆炸了，连一个能说服自己的回答都想不出来。
她也很想知道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从来都对江彦承身边出现的女人没有好印象？
为什么自己听江彦承的话甚至比江征都多？
为什么？
她呆呆的坐了许久，最后只能用曾经常萧说过的话安慰自己。
因为江彦承和江征是这世上她仅剩的可以称之为“亲人”的人。
她害怕那些女人抢走哥哥对自己的关爱。
一定是这样。
只能是这样。
江彦承觉得自从那天纪柏言来了后，以珂就变得怪怪的。
甜点很少做了，吃饭时也会跟他之间隔一个位子，以前都是挨着他坐的。他在花园里看报纸时，她也不跟他一起了，而是独自去二楼的露台上看杂志或者书。
但每天早晨的散步她还是会跟他一起去，只是不跟那只拉布拉多玩了。
江彦承微微皱眉，给那片花苗浇水时，快速抬头看了眼二楼的露台。
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江彦承心里很清楚她就是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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