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主任,你能谈谈侯德威这一家的情况吗?最好能从根上谈起。”
“我还不到三十,又是外村倒插门上来的,不太了解老事。我给你找个老人,说的比我清楚。这屋太冷,上村委会谈吧。”
“谢谢。我就在这里等。”
“那也好。这树比较大,你怕要多等一会儿。”
“没关系。那就谢谢你还要跑一趟。”
村委会主任出去找人。陈虎立刻开始搜查。
炕柜里只有几件旧衣服,抽屉里是针头线脑,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他翻开褥子,下面也没有东西。陈虎回到几乎一无所有的左面的屋子,脱鞋上炕,撩开靠窗户的炕席,发现了席下有两封信和三张彩色照片。
第一张照片,一眼就认出是侯德威,他站在车站的电话亭旁,背景是火车站。第二张照片使陈虎如获至宝,侯德威与吴爱坤在奔驰60o型前的合影。第三张照片是吴爱坤在纽约街头微笑着招手。
陈虎把信与照片装入公文包,回到右面的房间。他看看手表,已经过去了七分钟,村委会主任还没有带人回来,就从公文包里取出信看。两封信都是侯德威写给他母亲。
妈妈:
千辛万苦,我终于找到了她。她现在的名字叫吴爱坤,入了美国籍。她根本不认我这个弟弟,也不承认你是她妈。气得我真想一刀捅了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后来又想,让她死了反倒便宜她了。我吓唬她,你不认我,我就到处张贴寻人启事,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怎么变的,她才软了。但她还是嘴硬,说她生在北京,父母是高级干部,在东北根本没有亲戚。但她又说,既然我求她,可以给我安排个工作。条件是不许我再提什么姐弟关系。我也没逼她。她安排我到她和一个姓蒋的姑娘开的商场当保安,说以后再给我找个能挣大钱的活儿。她还真说话算话。安排我干的活有点麻烦,但挣钱多。她说有人给她背后做靠山,什么问题也出不了。你就放。c吧。她现在想见我也甩不了,她要把我得罪了,我能让她从天堂一下子掉进地狱。我不回去了,以后就跟她干。挣大钱后,我把你接出来。回信按我随信附的小条上的地址写,刘喜翠收,她会转给我。
侯德威陈虎又看第二封信。妈妈:
姐姐要她小时候在咱家的照片,我见过有几张。你赶快寄来。
回信时千万告诉我吴爱坤的生父是谁。我让她把我办出国,不抓住她的把柄,光说好话没用。我记得在家时你说过,她生父在咱村插队,后来回城了。不知怎么当上大官。求你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我知道了也不会乱说,不过是让她乖乖给我办事。
随信寄去吴爱坤在美国的照片和我与她的合影,是我从她的像册偷拿下来的。妈妈,你没想到当年的小野种如今这么风光吧。
(bsp;侯德成
陈虎把信装进公文包。心里不禁感慨万千,谁能想到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山村,会飞出一只道游全球商海的金凤凰呢,但金凤凰已经不认她出生的老窝了。是什么力量改变了这个山村小姑娘的命运?如果没有外部强大力量的介入,这个小姑娘充其量不过是位小康人家的农村主妇。
村委会主任带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回来。她被看一件老羊皮祆,身子板根结实。
“陈同志,”村委会主任扶老太太上了炕,“她是于锦秀的姨,对老事比我门清。”
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抽起大长烟袋杆。
“老大妈。我向您打听个事。这屋的于锦秀好好的怎么上吊了呢?”
“好啥?锦秀就一个儿,不争气。前些天,来了个男人,他说是德威一块儿跑买卖的朋友。他跟锦秀说,德威惹祸,让人家开枪打死。那人还带来了照片,德威让人打死的照片。当天夜里,锦秀就在房梁上吊死。天擦亮才让她老头子看见。松开绳,人早冰凉了。”
“老大妈,您怎么知道于锦秀是由于她儿子死,她才自杀呢?”
“晚上,锦秀到我家串门,说了这件事。她说活到头了。我还劝她几句。”
‘老大妈,听说于锦秀原来还有个闺女,您见过这闺女吗?“
“是个野种。小时候被人接到城里去,再也没回来过。”
陈虎拿出小女孩与青年的合影,让老太太看。
“大妈,您老看看于锦秀的闺女是照片上这个小女孩吗?”
老太太看看照片,又看看陈虎。
“照片怎么跑到你那儿去了?锦秀没事就看这个照片,看了哭,哭了看的。连我也不知看了多少遍。这小丫就是那个野种。”
“您干吗叫她野种?她没爸爸产
“锦秀没出嫁,就生出这个丫头,她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连德威都骂他娘,还动手打呢。再加上锦秀她爹的成分是地主,为这个野种她没少挨斗。大会小会批了她好几年,非让她交待出谁是小丫的爸爸。她死活没说。那阵子,村里来了几十个知青,有一个就是小丫的爸爸。到底是谁,谁也不知道。斗她的时候,知青挨个儿上去抽她的嘴巴,骂她是地生婴。知青挨个都上去打她,一个也没拉,下手都够狠。原以为这一打,锦秀就招了,没想到她还是不说。到现在,锦秀也不说谁是小孩她爸。”
“大妈,站在小丫旁边这个人是谁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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