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阅读_猪和蝴蝶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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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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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的人也没能跟我说明白。还有,我的档案要存在北京市人才(公司?不知道),交几百块,别问为什么。我也可以存别处,但是别处没有在外企公司现场办公,至于别处是哪些去处,在什么地方,什么价钱,北京市人才派出的现场办公人员不知道。还有,我的户口要自己存街道,我的医疗卡和缴费纪录我要自己留着。

然后是处理身外之物。先是房子,房子先要租出去,靠着我的极简主义的装修风格,我租给了一个英国大使馆做文化艺术项目的半大老头。项目做四年,房子就租四年。那个装修是京城室内设计大师孔大的作品,孔大的特点是才气大,手巧,有急智,热爱妇女,人住澡堂,手机不在服务区。本来房子是北欧风格的,有个真正的壁炉,大理石的,什么“蓝钻”和“黑金沙”,壁炉前懒睡一条狗。后来孔大说,时间不够了,“改现代日式吧。日本其实最好地继承了汉唐风骨,而且日本人咸湿”。后来孔大说,时间不够了,“改极简主义吧,最省钱的就是最好的,少就是多,少就是好”。就像相声里说的,画个扇面,美女换成张飞,张飞变成大树,最后只能扇面涂黑写两个金字完事儿。后来,房子租给英国人之后,孔大说,“欧洲人,艺术眼光最好”。我要搬出去,光书就装了四十四箱。不可能搬到香港,香港一个岛的书都没这么多,这些书进了我香港的房子,我只有踮着脚尖坐在厕所里睡觉了。实在没人可欺负了,还有父母。书堆进老妈原来的卧室,箱子摞了三层。老妈在美国叫嚷,楼板要塌的。我说,我问过孔大,民用楼板设计强度是一平方米一百五十公斤,实际负载量可达三百公斤,我的书平均下来,也就是一平方米一百三十多公斤。老妈继续在美国叫嚷,楼板要塌的,楼下住着的老蔡是个好人。我说,您放心吧,我堆上,我跟英国大使馆的半大老头说,还是留着吧,北京也没有《阁楼》卖,你老婆也不在,他说,是啊是啊。还有手机,申请了一个语音信箱,中英文各录一遍,大意说,我到南方去了,有话就撂下。反复听了好几遍录音,才勉强接受,电话里那个公鸭嗓的男声是我自己的。

然后是处理身外之羁绊。颐和园的西堤和故宫后屁股上的筒子河,我带不走,但是要使尽全身力气,恶狠狠地看一眼,闻一鼻子,能摸的地方慢慢摸两把:一棵是桑树,另一棵也是桑树。古玩城带不走,但是坏蛋仗义行侠的玉商小崔劝慰我,香港有个荷里活道,道上也有坏蛋玉商,如果我眼力比他们毒辣,这些坏蛋玉商偶尔也被迫仗义行侠,“还有,还有,记住,别买传世的,一定只要大开门的生坑货。”小崔说。酒肉朋友带不走,我在一周的时间里,每天赶三个局,基本都见过了,至少能抵三四个月,不去念想。康宁按摩院的独眼龙老白带不走,我连着做了三个钟,肉体开始恢复弹性变得如同高粱饴,“别急,我决定下月开始到旁边的朝阳中学学习游泳,听说从珠江口游水过香港并不遥远,听说香港最便宜的按摩一个钟也要一百三十八元港币。”独眼龙老白说。三联书店带不走,又买了十几本,行李装不下,继续堆到摞了三层的书箱上,反正楼板下的老蔡总是有危险,反正老妈认定楼板要塌,定了机票,说医生许可之后就飞回来,调整书箱,救老蔡。

然后还有到香港的第二桶麻烦:旅行手续,工作手续,房子,手机号码及通知所有同志,银行户头,宽带登记,书店,技术好的盲人按摩院,各种银行卡飞行里程卡的联系办法更新。

工作需要,间或要去蛇口,然后便有到第三桶麻烦:旅行手续,工作手续,房子,手机号码及通知所有同志,银行户头,宽带登记,书店,技术好的盲人按摩院,各种银行卡飞行里程卡的联系办法更新。不期望蛇口会比香港少多少麻烦。同叫中国移动和建设银行,北京分公司和广东分公司几乎是两个公司。我不抱任何希望。

/*47*/换个裤头换个城市(2)

所以,如果不考虑思念,纠缠,反复,以及双方亲友团,简直比换个老婆还麻烦。其实,我和老婆有各自的身份证,护照,手机,分开的户头和房子,技术好的盲人按摩院可以共用。过来人孔大说,其实,现在实行新的离婚法了,手续可简单了,将来就更方便了:有个机器像是自动取款机,两个人用结婚证一刷,自动离婚机的玻璃罩子就打开了,屏幕上说,你要离婚吗?两个人同时按y,再分别按个手印确定,自动离婚机里伸出一把剪刀,把结婚证剪了,然后伸出一只小手,一人一个巴掌扇出来,然后就结束了。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了,wto了,奥运会就要来了。日子好,即使不能长生不老,总还是希望能延年益寿。两种办法能够延长生命。第一,活得长些。如果活到一百六十岁,相比常人,你就活了两辈子。第二,多些变化。每天换个裤头,每周换个计算机桌面和msn显示名称,每月换个网名和电邮地址,每两三年换个城市,相比常人,你多活好几辈子。

我想,尽管麻烦,第二种还是比第一种容易些。

2004。8。25

/*48*/你一定要少读董桥

在走过的城市里,香港最让我体会后现代。我对后现代的定义非常简单:不关注外在社会,不关注内在灵魂,直指本能和人心,仿佛在更高的一个物质层次回到上古时代。

在长江中心的二十五层看中环,皇后大道上,路人如蚂蚁,耳朵里塞着耳机,面无表情,汽车如甲虫,连朝天的一面都印着屈臣氏和汤告鲁斯(内地译为汤姆克鲁斯)新片《最后的武士》的广告。路人和汽车,都仿佛某个巨型机器上的细小齿轮,高效率高密度地来来往

往,涌来涌去,心中绝对没有宏伟的理想和切肤的苦难。绝大多数人的目的简洁明了:衣食住行,吃喝嫖赌,团结起来为了明天,明天会更美好。

所以很容易说香港没文化,是个钱堆起来的沙漠。这个我不同意。香港至少还有大胖子才子王晶,陈果,还有酷哥黄秋生,曾志伟。但是,这样的地方不容易长出像样的文字。李碧华是异数。即使中非某个食人部落,几十年也出一个女巫,善梦呓,句式长短有致,翻译成汉语,才情不输李清照。

有人会说,香港有金庸。可是,金庸有文化吗?除去韦小宝的典型性直逼阿q,其他文字在文学史上的地位略同《七侠五义》,低于《水浒传》。而且,金庸的幼功是在内地时练成的,和国民党的教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到了香港以后,基本是输出。

还有人会说,香港有董桥。

董桥的背景灿烂:台湾外国语文学系的科班、伦敦大学的访问学者、美国新闻处《今日美国》丛书编辑、英国bbc时评员、《明报月刊》总编辑、《读者文摘》中文版总编辑、中年藏书家、英国藏书票协会会员。在海外,有苏柳鼓吹,在大陆,有陈子善呐喊。苏柳写过一篇文章,陈子善编过一本文集,题目都叫《你一定要读董桥》。

如果评小资必读作家,董桥必列其中。

董桥的好处,反反复复说,无非两点:文字和古意。

董桥的文字,往好了说,仿佛涂鸦癖乾隆的字,甜腻。仿佛甜点,吃一牙,有滋味。吃几坨,倒胃口,坏牙齿。比如:“笔底斑驳的记忆和苍茫的留恋,偶然竟渗出一点诗的消息。”比如:“窗竹摇影,野泉滴砚的少年光景挥之不去,电脑键盘敲打文学的年代来了,心中向往的竟还是青帘沽山,红日赏花的幽情。”比如写吴仪:“那样的姓氏,描画的注定是唐朝当风的吴带。圜转的美姿,飘举的美服,不像出水的曹衣那般又紧又窄,像的是苏曼殊笔下静子手持那帧缋绢的仕女,一袭碧罗散发万种消息,怨不得记者会上那个俄罗斯大胡子记者忍不住问她可不可以吻她一下,她立刻用俄语说:”当然可以!‘“比如写张国荣:”古典的五官配上玲珑的忧郁,造就的是庸碌红尘中久违的精致:柔美的围巾裹着微烧的娇宠,矜贵的酒杯摇落千载的幽怨。暮色里,晚春的落花凝成一出无声无色的默片,没有剧本,不必排练,只凭一个飞姿,整座抱恙的悉城顿时激起一串凄美的惊梦……“

其实写这种东西,用不着董桥。我见过几个以写青春美文出名的东北糙汉,经常在《希望》、《女友》之类的时尚杂志上发文章。听说冬天三个星期洗一次澡,夏天两个星期洗一次澡,腋臭扑鼻,鼻毛浓重。他们张口就是:“紫色的天空上下着玫瑰色的小雨,我从单杠上摔了下来,先看见了星星,然后就看见了你。”

董桥小六十的时候,自己交代:“我扎扎实实用功了几十年,我正正直直生活了几十年,我计计较较衡量了每一个字,我没有辜负签上我的名字的每一篇文字。”他一定得意他的文字,写过两篇散文,一篇叫《锻句炼字是礼貌》,另一篇叫《文字是肉做的》。这些话,听得我毛骨悚然。好像面对一张大白脸,听一个六十岁的艺妓说:“我扎扎实实用功了几十年,我正正直直生活了几十年,我计计较较每天画我的脸,一丝不苟,笔无虚落,我没有辜负见过我脸蛋上的肉的每一个人。”

文字是指月的手指,董桥缺个禅师帮他看见月亮。意淫的过程中,月上柳梢头,在董桥正指点的时候,禅师手起刀落,剁掉他指月的手指。大拇指指月就剁大拇指,中指指月就剁中指,董桥就看见月亮了。

董桥刻过一枚“董桥依恋旧时月色”的闲章,想是从锻句炼字中感觉到旧时的美好。旧时的美好还延伸到文字之外的东西:比如“鲁迅的小楷,知堂的诗笺,胡适的少作,直至郁达夫的残酒,林语堂的烟丝,徐志摩的围巾,梁实秋的眼镜,张爱玲的发夹。”这些“古意”,又反过来渗入董桥的文章,叫好的人说恍惚间仿佛晚明文气重现。

学古者昌,似古者亡。宋人写不了唐诗,元人写不了宋词。忽必烈说:文明只能强奸掠夺,不能抚摸沉溺。周树人的文字,凌厉如青铜器,周作人的文字,内敛如定窑瓷器。他们用功的地方不是如皮肉的文字本身,而是皮肉下面的骨头,心肝,脑浆。

其实,香港的饮食业,天下第一。对于香港,不要苛求。少读董桥肉肉的文字,多去湾仔一家叫“肥肥”的潮州火锅,他们肉肉的牛肉丸实在好吃。

2004。2。11

/*49*/人生在世

现在的人,事儿多。除了衣食住行,还有好些别的所谓必需。初到香港,像初到其他城市一样,我问土生土长的香港烂仔朋友:手机、上网如何办理,长途哪家最便宜,银行哪家最方便,哪些报纸、杂志、网站最反映香港文化。烂仔朋友说:手机用sunday或者是orange,长途打内地也就二三毛一分钟,银行当然是hsbc。文化?我们没有文化,我们有八卦。要知道什么流行,看《壹周刊》就好了,每周四出版,二十块两本。

2月12日,买了到香港后的第一本《壹周刊》,封面大字标题:“黄任中散清二十五亿,彭丹郑艳丽无钱分”,两张照片:一张是黄任中右手挎南国佳丽彭丹,彭丹白衣如雪,低开隐乳,低眉颔首,微笑着,黄任中黑色小褂,短头,半脸褶子,头右倾,凝目于彭丹,眼底一抹忧郁,也微笑着。另一张是黄任中死前两个月,一个小老头躺在病榻上,细碎青格病号服,头发花白,胡子拉碴,右手扶头,一脸褶子,面色黑黄,眼底依旧一抹忧郁,皱眉向天。报道说:“台湾一代富豪黄任中,于2月10日在台北荣总医院因糖尿病并发症病逝,终年六十四岁。”2月10日,元宵节刚过五天,情人节还差四天。

黄任中的一生,是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的一生。黄任中的一生,是热爱妇女的一生。

黄任中祖籍湖南,国民党元老黄少谷的儿子,蒋孝武的发小。少年时就开始滋事:“曾犯偷窃、持械伤人、嫖妓和抽大麻”。人不笨,美国军事大学数学系本科毕业,拿了纽约大学数学研究所硕士,给nasa写过电脑程序。20世纪90年代中,炒股成为台湾十大富豪之一。有了钱,黄任中终日cohiba雪茄不离口,姑娘不离手。每年喝六百瓶葡萄酒,流连苏富比拍卖会,热情讴歌辉瑞制药的伟哥,经常在家聚赌,出门不系一条领带但是带十几个美女。

在芸芸富豪中,黄任中靠热爱妇女出名,尤其是热爱作为妇女杰出代表的各路港台红星和艳星。粗粗分类,包括女老婆,女小老婆,女护士,女徒弟,女知己,干女儿,女朋友,摸过的总数以三位数计,长得多像他妈妈,团面豪胸,36…24…36。黄任中仿佛现代现实版段正淳,不仅年老多金,而且温柔缠绵,他老实交代:“女人是我生命原动力,没有女人我就吃不下饭。”比段正淳好的地方是,黄任中更发乎情而止乎礼,有的姑娘只是执手相看,有的姑娘只是上床聊天,有的才是老汉推车。不像段正淳,和每个姑娘都有后代,在阴错阳差中几乎断绝了儿子所有的择偶可能。黄任中更物化妇女,仿佛对待每天的红酒、雪茄烟和靓汤,仿佛面对四季的花开花落。比段正淳惨的地方是,黄任中死时凄凉,不仅没有美人愿意为他死,在他死前,除了一个干女儿小潘潘,甚至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再多看他一眼。银子不在,仿佛红酒、雪茄烟和靓汤一样的姑娘也就不在了。

黄任中在《壹周刊》上的照片,有个共同的特点:在酥胸大腿和罗裙鬓影之间,他一直忧郁着,看姑娘的眼神仿佛是看一个无限美好但是终究无法守住必然从指尖滑落的自然现象,仿佛流水。唯一笑得开心的一张照片,是在黄任中着了官司,家财已空,生活还得继续,他和唯一还厮守他的小潘潘去超市买生活用品:购物车里是纸巾和可乐,购物车边是一身紧身休闲装青春无边的小潘潘,黄任中穿着黑色圆领衫,谢着顶,笑着。

人生在世,左右上下前后都是一辈子。这些过法中,另一个极端是曾国藩。诚心正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条路走到黑。那是个压抑自己一辈子的狠毒家伙,腰间和脑海中时刻都悬一把小快刀,无论身体上或是意识上邪念一起,都手起刀落,剁掉自己的小鸡鸡。一辈子早就算计好,穷则独善其身,回家耕地读书,达则兼济天下,让大清朝多活好几十年。《曾国藩全集》几百万字,唯一和淫荡沾边的,就是写给那个叫“大姑”的风尘女子的对联:大抵浮生若梦,姑从此处销魂。

曾国藩好像只有一张标准照存世,那张照片里,他也是眼神忧郁。和黄任中比,两个人谁更快活?参照两位先人,男人的一生应该如何度过?也许更快活的是我这样,活在这两个极端之间的俗人们:只有老婆可摸,自己的鸡鸡绝不自己剁。

曾国藩忽然热起来,和他有关的书在内地的机场到处可见,鞭策鼓舞匆匆忙忙的各路企业家们以及他们的幕僚。我问我香港的烂仔朋友,为什么香港机场没有曾国藩,只有当前政要、黄色期刊和美女作家?他说,这就对了,香港追求摸得着的眼前的风光和满足。不要指望他们作研发,不要指望他们读曾国藩。一辈子修身养性,荣辱不惊,有冇搞错?

2004。2。16

/*50*/二楼和地下室的风景

一个人,拎着一口箱子和一台手提电脑,初到香港,组织安排周到,有一张床睡觉,有个杯子喝水。香港饮食天下第一,肚安不是问题,出门,望左,四个茶餐厅,望右,四个茶餐厅。但是,心安处才是家,最好能有个姑娘。没有姑娘,最好能有几个朋友,没有朋友,至少能有几个网吧可以联系上革命同志,至少能有几个书店可以买几本书打发忽然多出来的时间吧。

香港地仄人稠,你在中环皇后大道中放个屁,几十个人嗅到,七八个人听见,一两个人怀疑是不是有人推了一下他们的腰眼,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你。“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家都忙。我以前做咨询的时候,带两个分析员去香港做项目。其中一个黑龙江小伙子,笑脸如丰泽园的烤馒头,纯洁而朴实。他是第一次到香港,走出长江中心的办公室,满眼高楼和奔驰车,他半分钟数出了十八辆。他对我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咱们今晚吃点好的吧,吃鱼,吃虾。”第二句是:“香港就是一个山啊。”

因为是个山,所以想盖楼,除了开山,只能填海。土地来得不容易,所以盖出来的楼都有两个特点,一是又瘦又高,仿佛莫名其妙竖起来的一个一个中指。二是贵,金融风暴之后,楼市大缩水,现在的楼价还是比北京上海高出五倍。和租房的小生意人聊天,最常听见的话是:寒啊,都是为房东打工。房东最常说的话:我才惨,我现在还是负资产。所以一楼旺铺,都是卖女人擦脸油和欧洲小皮裙之类的暴利行当。书店不是在二楼就是在地下室。

二楼书店里,号称“大哥大”的是港岛洪叶书店。按图索骥,出了铜锣湾地铁口,时代广场星巴克右拐就是。一楼有个入口,巴掌宽,两百斤的胖子,提个包,要拧身而入。楼梯两侧是招贴画,多数是时下畅销书的,比如章诒和的《往事并不如烟》,还有最近的艺术展览和小剧场预告。快进二楼的地方是《明报》周日的读书专刊,最近的一期是章含之和洪晃的访谈,洪晃一张明晃晃咧嘴而笑的大脸吓了我一跳,我想,最近和“立早章”有关的人都牛逼了啊。

二楼的铺面也不大,约北京三联书店面积的五分之一,而且低矮,承重梁碰到我的额头。只有一个伙计,看店兼收银。他是个三十多岁的胖子,坐在柜台里,像是劈了一半的葫芦,平的一面冲墙,鼓的一面冲人。他穿了件鸡屎黄佐丹奴短褂儿,二目无光,鼻毛微长。时值周六的下午,店里稀稀拉拉不到十个人,看的多,买的少,萧条。书胡乱摆着,书架上没有门类说明。有一半的书是内地版的,除了书目旧些、少些、选书口味差些,价钱贵30%至100%,和深圳书城卖的没有区别,基本上内地流行什么,香港流行什么。但是,见到了余秋雨,没见到任何一拨美女作家,心想,有些在内地被禁了,如果连港澳台同胞们都不使劲帮一下,美女作家的液体和狗不理包子从哪里来啊?另一小半是台湾版书,价钱比台北也贵了50%,除了臆想出来的小道政治分析,就是董桥,余光中之类的塑料花,纸花和绢花,就是唾液分泌过多综合症的话痨李敖。唯一撑门面的香港版书是亦舒系列,整整三层书架,真是不能不佩服那些写作习惯比月经还规律还坚持不懈的作家们,确实多产。洪叶书店里,唯一体现“大哥大”风骨的,是店铺尽头摆的四张桌子十几把椅子,免费供逛书店的人歇脚,还没人逼着你必须买饮料。

在香港最出名的书店,第一次来,一本书也没想买,我郁闷。

地下书店的代表,也在时代广场。莲卡佛卖擦脸油的地下一层,有很大的一家叫“page

one”的书店,店门口右手柱子上,是隶书的中文译名:“页一堂”。店挺大,90%是外文书,可能是纸和油墨用的不一样吧,一进去,仿佛到了缩小版的“barnes

&

noble”,满眼的英文告诉我们,洋鬼子在这里盘踞过九十九年,阴魂还浓,在精神领域还有市场。最突出的是画册和国外杂志,都是细分门类,排了小十个架子。画册建筑、设计和时尚居多,本来想找jessica

rawson等几个恋物癖写的中国古玉研究,没有得逞。杂志就算了,要找的东西,网上基本都有。转了一圈,唯一想买的是一本英文实用书,叫《如何在35岁之后把自己嫁出去—基于我在哈佛商学院的所学所练》,准备送给我一个事业心和排卵一样旺盛的剃寸头的姐姐。但是,考虑到积德、厚道和怕挨抽,最后扔在收款台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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