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从包围圈中冲出一条路来,精神为之一振,他感到背上人鼻梁下轻轻吐出的气息扫在脖子后,听着姬旦刚才那浅浅的一个「嗯」字。
这突然之间,他也不知打哪生出一股气力,脚下生风,快步奔至蛮人带来的一匹马身边,一把扯住缰绳翻身上马,随后调头闷声对背后的姬旦说了句:「老四,别怕!我定能带你平安离去!」
说话间,姬发双手抖动马缰,使劲驱赶骏马奔驰。
姬旦在颠簸中只觉头痛异常,他的伤处被刺骨山风一逼更感难受。
这许久过去,眼前仍是漆黑一团,可姬旦心里竟无丝毫恐惧。他只是将头轻轻贴在姬发宽阔的后背之下,心里却知道:既然姬发对他说了,那幺对方就一定会做到!
「放箭!」从远处赶来的崇应彪对他身后众人喝道。
几枝长箭斜斜飞驰而至。
姬发听得真切,立即回臂猛然拉住背上的姬旦,快速将弟弟拉转到怀中,他背上却紧跟着一痛,差点松手。
姬旦感受到了,刚欲勉力开口询问,姬发却用力一把将他再次按回怀里,咬牙忍住疼痛,双腿狠夹胯下骏马,转瞬已快驰出围攻众人的视线范围。
崇应彪与他身后众武士正准备打马追赶,不料那蛮人首领却突然跳出拉下一名射手,大咧咧地端坐在那射手的马上,横身拦在崇应彪前面。
「你干什幺?别忘了之前我让你抢夺西岐人进贡的财宝,你们已经失手一次,这回你居然敢帮着他们逃跑……」
「他们是我的猎物,只能由我亲自猎取!」蛮人首领半玻e叛劬x猿缬p牖夯嚎冢骸冈偎滴也还皇鞘樟四愀盖椎睦裎铮萸野锬忝前樟恕!埂?br/>
他说到这里略略停了口,突然目光凶狠地盯着崇应彪,继续说下去:「如果你再敢这样对我大呼小叫……」
话到此处,蛮人首领却打住了,他将手里锋利的弯刀挽了半圈,就干净俐落地插回鞘中,随即带着他的族人呼啸着,如旋风般钻入密林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崇应彪身侧一株小树猛然断裂成三截,「砰」的一声堆在他马前。
「少主……」
「别管他们!大事要紧!我迟早会收拾这伙蛮子!」崇应彪阴沉着脸阻止手下人追击蛮族的建议,平时轻浮散漫的双目之中竟然布满深沉的阴翳,一扫往日面对武庚时的窝囊献媚之态。
「无论如何,下次一定要杀了西岐王子!」
「是!」
崇应彪略一思索,然后又开口道:「来人,传信给父王:计划有变,纣王已经应允释放姬昌,我们须得在他回西岐的路途中将他击杀!」
「少主,那太子方面……」
「那种莽夫不必理会,我自有办法糊弄过去。」崇应彪崇摸了摸武庚打在他脸上的鞭痕,想到仍要在武庚之下装模作样忍受对方的喝斥,目光中的狠毒更甚。
但如今这等情形,崇应彪也只得望了望姬发兄弟消失的方向,怒气冲冲地领着众人回转。
姬发渐渐地发觉他的思维变得异常缓慢,眼前也开始一圈圈泛着青光,抓着缰绳的手指也似乎快没了力气。
这种时候,他只能用着身体中的每一分力量紧紧抱着姬旦。慢慢地,他的头也贴到了姬旦肩上,再也没有抬起来,而那匹马失了他力量的控制,几个跳腾便将兄弟俩抛下来。
姬旦似乎只听见姬发闷闷地哼了一声,随后就没了响动,接着一股黑暗与疼痛吞没了他,不让他再有心力去为姬发担忧……
朦胧中,姬旦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幼年时与姬发常常玩乐的卷阿。那个时候,姬发每次都半哄半骗自己和他一块偷跑出去玩,而且姬发总会牢牢牵着自己的手,带着自己爬遍卷阿的每一座山头,带着自己踏入卷阿的每一片林海。
他们两兄弟比王宫里的人都要熟悉卷阿的每一座青山,也了解卷阿地界上每一条清澈的河流;他们共同攀上过山中最高的大树,也探入到最深的岩洞,那是最让人感到舒心快乐的日子。
姬旦在迷迷糊糊里也依稀记得,多少年前也有过那幺一回,不慎掉落山涧的他,全凭着姬发的手挂在危险的崖石边。
同是那样幼小的姬发,无论他怎幺叫哥哥松手,姬发却根本不加理会,而对方那叫着他「别怕、别怕」的鼓励声,却一直萦绕在耳边。
这个声音使姬旦在多年后,偶尔遇到危险的时刻,都会变为他最有力的支柱。
姬旦已记不清那时姬发保持救助的姿势握了他多久,唯一有印象的是:最终崖边的上石撑不住他二人的重量,他与姬发两个人都从山崖上滚落,姬发仍然没有松开手。
而那个时候,他心里竟然没有那幺害怕,就算从小腿处传来的剧烈疼痛,也抵不过姬发一直紧紧握着他手掌,所造成的热度而带来的温暖。
在山脚下,姬发一直牢牢地抱着他,宽慰与懊恼的声音一直飘响在模糊的脑里。
终于,父王的侍卫们将他们寻回。被父王狠狠责罚的姬发,全然不顾身上的疼痛,每日都一瘸一拐地来到他的房间,呆笑看着大夫为他接骨、上药。
而且姬发那只在他半晕半醒之中、一直安慰他的手掌,还会笨拙地抚摸他的头,嘴里还不停地大叫着:希望让所有的疼痛都快些从他身体中飞走……
每当回想到那一刻,姬旦总会感到胸口暖暖的,好象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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