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就当自己是聋子好了。
只是,宁罂的父亲,就要回来了?
心里有一些恍惚,胸口闷闷的,叹了口气,放下筷子,对小叶子摇了摇头,转身走进里屋,和衣躺在软榻上,闭上眼睛,不让那心痛惆怅流出来。
果然,本人的灵魂还是在这具身体的某处吧,不然,对于一个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为何这般失态?
是我,莫名其妙的在这个孩子自杀以后,占了他的身体和,父亲。你一定很恨我吧,宁罂……只是,事情至此,并非我愿。
记忆像无声电影一样静默的在眼前闪过,宁罂纯真的笑脸,焦灼的追寻,绝望的哭泣,那么真实,仿佛亲身经历一般,真切的让人可以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这个十二岁少年的心痛。
宁罂他,喜欢那个人。
尽管只在两年前见过一次,他却把一颗真心就这样,沉了进去。
那个人,小叶子称他为,老爷。
是的,老爷,玉晟帝国最年轻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宁罂的亲生父亲,宁出尘。
想到这儿,不禁伸手揉了揉眉头,长叹一声,古人果然相当早熟,才十岁就……而且还是……
罢了,上一世的重华活了二十七年,经历了那么多事,到死不也参不透一个“情”字么,更别说这么一个彻头彻尾的孩子了。
只是,我微微皱眉,这孩子为了能让那人看他一眼,竟不惜以自杀来引起他的注意,未免有些太偏执了。
怕是,寂寞的很。或许,小叶子那样逮着机会就和我说个不停,也是因为寂寞吧。
无论怎样,都逃不开的寂寞,仿佛要把人湮灭似的。再熟悉不过的感觉了。
抬手遮在眼帘上,一丝酸楚从心底倏地窜出来,猝不及防。也是,两个人就这样在这么一方小院里呆了整整五年没有出去过,没有关出病来实在是万幸。
什么时候我竟是这样感性了?毕竟被所爱的人关了五年的,并不是我。
那宁老爹,也是个无情之人,倒让我看到了些从前重华的影子。
只是苦了小叶子,宁罂因为母亲对父亲的背叛而被禁足,他也跟着被关了五年,十一岁,要是放在现代,还在父母身边无忧无虑的撒娇吧。虽然,重华的十一岁,早已经满手鲜血了。
有气息蹑手蹑脚的靠近,我假装睡着了,缩在被子里不动。
不用想也知道是小叶子,毕竟,这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从来都是,以后,也会是吧。
“少爷……您可千万别再丢下小叶子了,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呜呜……少爷这次醒过来比以前更沉默了,小叶子好害怕……少爷……”低低的呜咽声夹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绝望,那么悲伤,我睁开眼,便看到小叶子那双清澈的大眼无神的含着泪水,目无焦距的呢喃着。
他,即使一直像个老妈子一样啰嗦,即使一直都是他在照顾体弱的“我”,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我本性冷淡,看来却让小叶子不安了。
我长叹一声,起身把那瘦弱的身子拥在怀里,他见我醒来,一阵慌乱,直到我轻拍着他的背,才安静下来,低低的啜泣着。
“别担心,少爷我不会再做出让小叶子伤心的事了,小叶子也别哭了,好么?”我捉住他瘦削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我的倒影,清晰而干净。
他是我到这个世界来第一眼看到的人,真心的关心我的人,相依为命的人。
这样的人,这样干净而纯洁的人,怎么可以让他伤心呢?
他……就像另一个我长久以来希望成为的人,干净,纯洁如一滴雪水。对于满手血秽的自己,随着年岁的增长,早已经麻木,却还是会在午夜梦回之时,厌恶不止。就像林老爷子说的,我还不够无情。
小叶子呆呆的看着我,大滴的眼泪无声的划过清秀的脸,肩膀一抖一抖的,让人好不心疼。
我擦干他的泪,把他搂在怀里,有淡淡的草香隐隐传来,埋头在小叶子的肩窝里,很安心。
有个人可以关心,有个人关心自己,原来感觉这么好……
轻笑,抬眼看向窗外,深吸一口气,这是活着的感觉。
挺……好的。
貳【修】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看着小叶子担忧的脸,大概自己脸色确实不太好。无奈昨晚睡得实在不踏实,宁罂的记忆总是在梦里不停的闪现,比以前通宵做设计图还要累。
不过,从记忆里来看那个本尊的宁罂,怎么说呢,还真是个……别扭的小孩。
明明很关心小叶子,却还总是冷着一张小脸,其实心里担心的不行,偷偷的守在发烧的小叶子床边彻夜照顾,第二天还装的若无其事,继续冷言冷语;偶尔伙食有些改善,也总是推说不太饿,让小叶子多吃一点;生病了怕小叶子担心总是一个人苦熬着……
只能说是别扭吧,坚强而可爱的人,认定了一个人,便会一直对他好,就像对小叶子。
同时,对那人的执着,怕是更为强烈吧,强烈到不惜让相依为命的小叶子伤心也要得到那人的一眼目光的地步。
我……大概从来也不曾有过这样强烈的感情吧,所以才会伤人。
草草的吃了些早饭,米粥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冷了,吃的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也不能怪那些厨房的下人,无论那个世界都是这样,人人都是鄙视弱者,仰慕向往强者,要怪只怪自己太弱了。但我很满意现状就是了,毕竟,这可是我一直向往的米虫生活,安稳而闲适。
帮着小叶子收拾好,便躺在小院里的躺椅上对着天空发呆。小叶子安静的坐在身边,努力的看着一本破破的书。啾啾的鸟叫声从院里的大树上传来,凉风吹过,静谧在院子里随风蔓延开来。
这样,真好,如果忽略我是被监禁的话。
“你就是宁罂?”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瞌睡,我不满的揉了揉眼睛,却看到两个人长身而立。秋日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用手挡住,抬头看向他们。
呃……好……漂亮的人,不过,用漂亮来形容两个男人会很失礼的吧?不过确实很漂亮……
我看着其中说话的那个,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双狭长凤眼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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