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都看得出来,尹佳珏是郑哲希的女朋友,并且,他们在同居。
余蝶珍只能暗自咬唇,攥紧拳头。
连尊严,也毁于一地。
当然可以。尹佳珏笑容依旧,看了看身边脸一阵青一阵白的郑哲希。他在不知所措。
外面冷,先上屋吧。最后他只说了一句话,余蝶珍跟在他们身后,没有人给她扛行李箱。
这一切都和她刚开始想的不一样。
余蝶珍没能有机会和他单独相处,不然她一定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尹佳珏几乎无时无刻不和郑哲希在一起,她有一肚子委屈无地可发,却时不时想按下凌少杰的号码向他哭诉。
那真是万念俱灰时候的一道曙光。
只是她才不会那么轻易地认输,即使只是死前的无力挣扎。余蝶珍会出去随意走走,假装去外出学习,其实哪有什么动物动作语言教授,全都是编造的谎言,她有一次悄悄进了郑哲希的房间,在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看得顺眼的书,因为这本书在书架上众多医药学方面的书籍里显得格格不入。那是《纳兰容若》,第一句让她想起的,便是人生若只如初见。
扉页有一句手写的英文,她认出来了,是初中时候他写给她的纸条:totheonlygirlihaveeverlovedinmybsp;冬天继续冷下去了,她才决定离开。没有飘雪,没有所谓伊人。郑哲希独自送她去火车站,也帮她拉行李箱。
她道:早知如此,我应该一个人去学校分配的宿舍住的。”
郑哲希没有看她,说道:我什么都知道的。”
余蝶珍陷入了沉默,就好像赤luo着站在市场上一样,让她面红耳赤。
回去之后,等我,这次我会回来,但不会走了。他站定脚,呼吸吐出的白气扑到余蝶珍的脸上,她不知是温是寒。
你想怎样打发尹佳珏?不负责任,不像你啊,还是可怜这样的我,先给我一点慰藉?可惜我不需要。她扯起嘴角,佯装轻蔑,我等?我等你多久了?没和我报同一间大学不辞而别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然后我傻傻地想着等你回来,拒绝很多嫁到美国啊法国啊澳大利亚的机会,连林喆我都拒绝了,只为了等你回来,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啊,我竟花光所有青春等你回来,等一个已经有了女朋友卿卿我我恩恩爱爱的人回来!”
你在外面多风流快活?我后悔极了你知道不知道!凭什么花钱来见你一面?或许是有些感冒,她说话带着鼻音,浑浊不清,郑哲希还是听清楚了,他低头看她,居高临下,看见她眼里的满是绝望。
他平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只相信我看见的!她夺过行李箱,转身却又被郑哲希拉近怀里,她听见穿过许多层厚重衣服还能穿透出来的心跳声,可她再也不想听见了,那只会让她回想以前的快乐而看见现在的苦痛,她只是想要一枝树枝,来让她这只流离失所的乌鹊有所依靠,可是郑哲希给不了,真正察觉累了,也许正是察觉到这件事的时候。
你听我说……郑哲希忽然感觉很害怕,他想这种害怕和当年看见余蝶珍溺水渐渐沉下去时候的凌少杰的那种害怕是一样的。
余蝶珍开始挣扎,不想听他讲话,此刻的她只想逃离,回到原本的那个城市,最好是回到小村,可是郑哲希已经吻上她的唇。
干裂的唇被他温润的舌尖湿润了,她想起了当时在外婆旧居的和他的初吻,那时候的她似乎也同今日那般看见凌少杰与乔爱雯手牵着手,看见郑哲希和尹佳珏的亲昵。这时候她才发现,从始至终,都只有她才是一个人。
一直都是,只有她,唯独她。
郑哲希紧紧抱住她,不给她逃跑的机会,又贪恋她唇上的味道她今天涂了什么味道的唇膏?抑或是没有涂唇膏?但他分明感觉到了,这个吻的苦涩。她哭了。
泪水划过脸颊,有些刺痛。他怜惜地将泪水吻去,只是她的苦痛,比泪水更咸涩。
那天她错过了火车,回到郑哲希的公寓,尹佳珏不在,郑哲希打了电话补订了第二日的票,早上十点。天寒地冻,她呆坐在沙发的一头,郑哲希坐在另外一头,已经开过暖气了,可为什么还是那么冷?她红色的拉杆行李箱静静地放在门边,冬日的阳光透过窗照进来,可是依旧十分冷。
人冷,心冷。
余蝶珍双脚冰冷,她还穿着帆布高帮鞋,没想到上海那么冷。她眷恋自己温暖的宠物诊所,还有小时候冬日外婆烧的热水泡脚的时候,多暖。
我们这是怎么了?她忽然开口,打破宁静。
郑哲希转头,看见她微红的眼眶,连他也不明白,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两个人都是那么的疲惫不堪。
他坐近余蝶珍,伸手揽住她,他道:我不走了,你也别走吧,好吗?余蝶珍看他,在他的黑色短发里发现了一根白发,忽然想起高二那年他可笑的寸头。真的开始老了吧,发现一根,就有成千上万根,当全部都变白,像雪花一样斑白的时候,就是生命的终结了吧。
曾经她怕时间太慢了,日日夜夜都念想着哪天他会离开,也便恨不得一夜之间和他白头。人生也没有之后的离情别绪,也没有互相折磨的恨。
余蝶珍没有回答他,轻轻推开他,站起身,问他:今晚吃什么?郑哲希一愣,嗯……我随便吧。”
我想吃馄饨。她道。
异地的馄饨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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