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关低头慢慢揉着膝盖。
她开始对自己喊no,喊stop。停止,停止再回忆下去,那些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了。
窗外的雨更大了,天色似乎瞬间就暗了下来。米关良久之后回过神,她觉得肚子饿,却一点都没有踏进厨房的欲望。这大半年,除了在工作时段她尚保留着几分热情外,其余时间她总是觉得无所适从,百无聊赖,像个小废物。
门铃就是在她自怨自艾到极点时响起的。
米关吓了一跳,随即起身,一拐一拐地走去开门。
出现在门外的身影修长而高挑,一件雪白衬衣,米色休闲裤,衬着一张神色意味不明的脸。
是宇文欢。
他墨黑的眸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她,一手抄在衣袋里,一手藏在背后。
米关先是迷怔,接着,她定定神。
“请进请进。”她有几分意外,忙起身让开。
进门后才发现他身上湿漉漉一片。发丝滴着水,衬衫湿透了紧贴着流线型的身体曲线,球鞋也湿了——这家伙,他倒是对球鞋从一而终,都二十四岁了,依旧习惯穿一身白衣白裤,看上去和十七岁时她初见的那个少年没有任何区别。
米关奇怪的是,他手里还提了一只保温桶。
“妈妈要我带给你。”他低声说,并没有看她的眼睛。
米关先是一怔,接着就笑出来,“干吗非要急着这一时?你看你,全身都淋湿了。”她接过保温桶,“你去浴室冲个澡,等雨停一停再走。”
宇文欢没说话。他注意到地上散乱的棋子,很自然地俯下身去捡。
米关打开保温桶,看到里面盛着木瓜鲩鱼尾汤,甜菜红袍莲籽、甜点龙眼淮药糕各一份,每样都是做起来费时费力的药膳。米关七分感激,三分愧疚,望着面前的美食,有些下不了手。
“要趁热吃。”宇文欢捡完地上的棋子,连眼皮都不抬。
“好吧,我会吃光的,也不枉你冒雨送来。”米关微微一笑,转头道,“你稍等。”
她放下保温桶,进卧室找来宇文乐的一件浅绿色运动衫,一条磨白牛仔裤递给他,“快去冲个热水澡,换下衣服,不然会感冒。”
宇文欢没有意见,接过衣服进盥洗室。
米关把保温桶里的食物细心地倒进盘子里,刚想动筷,又想到宇文欢有可能还没吃。她犹豫了半晌,终是抵不过美食之诱,举着大快朵颐。她端起汤碗,咕咚咚连喝两口,咽下后却不由得顿了顿。
她吃相虽野蛮,对美食的嗅觉却极是敏锐。方才汤汁滑过舌尖的一瞬间,米关似乎察觉今天的木瓜鲩鱼尾汤和以往有些不同——似乎是生姜片放多了几片。米关得出结论,姜片的清香盖住了鲩鱼的淡腥,比以前更加美味。
米关舌头几乎吞进肚子。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缠着妈妈学会做这种汤。
宇文欢换好衣服后走出盥洗室,手里提着湿衣,准备放洗衣机里烘干。
一抬头,看到米关正端着什么走出厨房,似是想递给他。刚走了两步,她突然猛地顿住,手里的玻璃杯一下子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宇文欢一惊,本能地上前拉开她。地上满是碎玻璃茬,红茶的浓香顿时弥散开来。
“有没有烫到?”宇文欢扶住她。
米关不答,她怔怔看着他,黑眼睛光影幢幢,似是沉入忘我之境。
宇文欢先是微怔,过半晌,他渐渐明白了——米关看的,并不是他。
外面雷声轰鸣,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室内并没有开灯,燠热,阴暗,潮湿。宇文欢呼吸渐渐加重。他知道,米关看的是他所穿的衣服,或者说,是透过虚无表象把他当成了衣服的主人。
他松开她的腕,转身。
她上前一步,“乐乐……”喃喃地脱口而出。
宇文欢胸口如遭沉击。
什么都没有用,他争不过死去的人。何况活着的时候,宇文乐已是所向披靡。
宇文欢没有回头,径自俯身把地上的碎玻璃片捡进垃圾桶,把地板整理干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他随手捞起一旁的湿衣,进卧室。
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米关身子一颤。
那不是宇文乐。
她握紧双手。
须臾,宇文欢推门而出。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下了,此刻所穿的仍是之前湿掉的衣服。米关有一瞬间的迷茫,她对他的行为有些不解。湿衣服有些皱皱地穿在身上,衬着他额前半湿的发丝,这样的宇文欢,看上去有种锐利不羁的俊朗。
“我回去了。”他两手抄在衣袋里,走向大门。
“等等,这里有伞——”
“不必了,再见。”
宇文欢头也没回,径自开门而去。
关米莫名其妙地瞪着关起的大门。她就算是块木头,也已感觉到,宇文欢在不高兴。
米关真搞不懂,为什么这家伙和乐乐外表相同、血型相同、星座相同、dna相同,偏偏性情却南辕北辙?
盛夏时分。
这天,应宇文妈妈要求,她回到宇文家聚餐。
下午四点多,米关早早到来。她和宇文妈妈闲聊几句,然后鼓起勇气把自己暑假以来终于织好的几件小毛衣拿出来让宇文妈妈过目,不合适的地方再由宇文妈妈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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