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是小学的模样、性格,甚至她还穿着小学时的那身衣服。开始我还有点儿嘲笑她,后来却感觉越发亲切。
方芳喜欢唱歌,这是我对所有小学同学的唯一记忆,或许我曾经真的喜欢过她?那时我才几岁啊,七岁。还是九岁?
好像是喜欢过,那时候我只希望和她坐在一起,听她唱歌,听她说话,即便连拉手都没想过,是不是也早熟了点儿呢?
2001年1月1日星期一阴
新世纪就这么来了,悄无声息。来了又能怎样呢。
原来政治书里总说“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下世纪中叶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这回该改成“本世纪中叶了”。
我从上世纪活到了这个世纪,肯定活不到下个世纪了。
窗外刮着让人心灰意冷的寒风。气温骤降。在这个被流传得有意义的一天里,我待在屋里,继续思索。
人活着,如果没有理想。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伤感、抑郁、绝望、悲哀、苦闷、哀愁,这些都是人类用来形容自己内心的词汇,而当说到一头猪的时候,却可以用没心没肺来形容,说到一只猫可以用单纯可爱来形容。由此可以看出,地球上最痛苦的生物莫过于人类,我常陷入痛苦中不能自拔。
2001年1月4日星期四晴
幻想的火花燃烧着,没有方向的眼睛寻找着,希望泯灭又重生。吃饭、睡觉、拉屎不停地循环着。生活的琐事缠绕着。风吹过城市,卷起风沙。吹在脸上。
天空一片死灰,树木枯萎,街道肮脏。
又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真操蛋,像有什么压抑在心头,沉重,透不过来气,真想撞得头破血流。
(bsp;我拒绝平庸地活着,我的梦想要在这个城市生长,可怎么也张不开翅膀。
明天又要考试了,又一学期过去了,真快啊,我都干什么了。
2001年1月14日星期日晴
考完试了,折了一门,比预想的好。
校园空了,都迫不及待地回家了,兴高采烈地,我也回家了,可我怎么就不高兴呢,我怎么什么时候都快乐不起来呢?
我被忧伤腐蚀着,心情日益恶劣,无法收拾。
2001年2月7日星期三雪
一场大雪把北京装点得纯净,新年有了新气象。老子教导着儿子新年要有新气象,青年们换了新恋人,上班族找到了新工作,公共汽车粉刷了新油漆,小区里开设了新超市,而我还那操行,过两天又该回学校补考报名了。
2001年2月9日星期五雪
四级的分出来了,又没过,没什么可遗憾的。
没有人会一个月只背一百个单词再忘掉八十个,然后依然抱着四级必过的心态去考试。
2001年2月10日星期六晴
阳光明媚的早晨,我疲倦地醒来,不情愿地坐在补课班的教室里,与一群目光呆滞、神情恍惚的男生接受补考辅导。
教室四周陈列着各种冰冷的机械模型,它们一动不动地摆放在那里,被一届届的学生欣赏,同时也欣赏着一届届学生的悲喜。
窗外的楼群挡住了阳光,白炽灯散发的光芒无法照亮我的知识盲点,老师有意流露出的考题,也无法让我轻松,补考过了又能怎样呢,我的青春为什么这么没劲?
我是第二次补考这门课了,对于补考我并非乐此不疲,而是没有办法。
明天,就该补考报名了,这是学校的一大盛会。届时各路英雄将云集在此。入校以来,每逢该盛会,我是必参加的,也算元老级的人物了,我相信,凭现在的校风,此盛况将一届一届延续下去。
2001年2月19日星期一晴
开学了。
这句话已经出现过多次了,这说明我意识到新学期要改过自新。我也改变了,然而我总是在开始不久——顶多三天,便原形毕露。我觉得还是真实点儿好。
现在,我坐在教室里,老师在上面讲课,我在下面憧憬自己的未来。本想忆苦思甜,结果光想到了苦,想不起甜。我悲伤着自己一塌糊涂的考试成绩,郁闷着自己无奈的青春。
新课本摆在桌上。里面装着我永远学不懂的知识,发我书干吗啊,浪费!
头两天的补考还是没过,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补考了,还剩最后一次机会。明年,在我毕业前夕,我将同比我小两届的孩子们一同出现在考场上。如果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会不会崇拜我呢?
他妈的。这课上得有什么意义,没有脑子,没有笔记,就一个空荡的身体在这坐着。想睡觉想拉屎想下课想他妈快点儿毕业。
我在颓丧中可以重生,我在寂寞中可以成长,我在睡眠中可以发育,我在上课时可以看小说,我在考试时可以作弊,我在不及格时可以郁闷,我在郁闷后可以补考。
2001年2月21日星期三晴
又一首歌:
我看见那个遥远的地方
阳光中充满无尽的幻想
从忧伤到希望
幸福就是你温暖的目光
忘记那些无用的悲伤
让孤独迷失在身后
曙光正悄悄绽放
大地洒下一片阳光
尽管我依然在流浪
没人能够阻止我尽情欢畅
我要向理想出发张开翅膀
那里弥漫着花的芬芳
那里洋溢着鸟儿的歌唱
不必在意路上青春的忧伤
2001年3月15日星期四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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