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有,这一路从大到小“林”下来的名字可真让他们发愁。只有我的名字是特别的,与众不同的。
小莹,吃饭!父亲跟我们讲话从来就是一个吼字。
我嘴巴一瘪,小声答道:不想吃。
跟老子出来!你还做古做怪了!父亲的声音很大。
我只得放下笔,慢慢挪出房门。四条歪歪斜斜的板凳围着方桌,桌上摆了四五个碗的菜:烧南瓜、咸菜、花生米、炒豆角。我盛了饭,闷闷地吃,也不夹菜。父亲呷了一口酒,发出一声响亮的“吱”声,然后,筷子伸向那碗花生米。接着,他又骂起来: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连花生米都不会炒,糊的糊、生的生,臭婆娘!
母亲提了一个红塑料桶正从外面进来,她听到骂声,接过话大声说:老子弄熟了饭,你还在那里挑三拣四,弄什么吃什么!父亲闭了嘴,筷子仍然朝那碗花生米去,并不吃别的菜。我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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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家厨房外的空地,有一簇竹。每当风吹过,就簌簌响。父亲最后一个离开饭桌后,我收拾碗筷,弟弟妹妹已经回了吃了,又跑出去玩了。我洗碗,看着窗外的竹,心里充满成就感。
竹子是我从老家挖来栽在院子里的。那时我读小学五年级。爷爷以前做官,后来把官辞了住在乡下,死后的爷爷睡在门板上,脸上盖着一张黄纸。我不敢靠近,于是,躲在屋后山上。
山上有一片竹林,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来,地上铺满乱石和碎叶。我仰头,刹时被竹编织的穹庐吸引住了,光线和竹揉合在一起,散发出清新。很美。因为有了这种感觉,所以,看到爷爷的骨灰盒放进墓穴的时候我竟没有哭。我手中握着刚扯的一根竹,准备带回家,我觉得爷爷没有死,只是变成了竹子。
父亲大概觉得我的话有些道理,竟第一次听从建议,把那簇竹挖回去栽了。有一次,钟新来家里讨过一根,说想钓鱼。钟新来讨竹的时候,父亲正在教我怎么扫地。新买来的高粱扫帚,怎么也扫不干净,地上总落下三五粒高粱穗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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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地变成了打花鼓,进一步退两步,父亲气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骂道:老子今天偏要看你这个地怎么扫?做事没做事的样儿,看以后嫁人鬼的姆妈要!
我说:我不嫁,嫁人和扫地有什么关系?扫不干净,要怪怪扫帚,怎么怪我?
父亲一把夺过扫帚,说:搞邪了!扫帚是老子买的,你还怪起老子来了!你看老子怎么扫!说完,蹶了屁股开始示范。没料到他扫的效果比我好不到哪儿去,正不知道如何下台,就听门口有个声音说:大伯,我想向您家要根竹子。
是钟新,穿了件红底白条的运动衣站在门口,怯生生的。
父亲扭过头,问:你是……?
我是钟掌柜的儿子。钟新说。
哦哦,钟掌柜的儿子?父亲丢了扫帚,笑着骂道,龟儿子,要竹子还不简单!老子跟你去砍,你想要哪根就砍哪根!
父亲挑了根细的长的,说河里没大鱼,用粗竹子钓也是白搭。出门时,钟新欢天喜地走了,父亲在后面说:钟掌柜养了个好儿子啊,像个羞姑娘。说话那神态,好像自己没儿子似的。说完,也顾不得那一地穗屑,自顾自地走了。所以,钟新的到来是恰到好处的,他把我从繁琐的纠缠不清的家务事中解放出来,同时,也消除了彼此间的陌生感。后来,出现我们结伴回家的情景也就很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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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五四青年节的前一天,班主任召开班干部紧急会议,说学校第二天要黑板报评比。作为班干部,我和钟新都留了下来。班委会中有人找美文,有人买彩色粉笔,有人画插图,钟新画线,我站在板凳上准备抄写。一帮家伙边办板报边疯逗打闹,撵得团团转,教室里飞出快活的笑声。
我和母亲的情人第6章(17)
转眼间教室的玻璃像涂了黑漆一样。有的说家住得偏,怕妈妈担心,先走一步。有的害怕妈妈怀疑他偷玩,也走了。最后,教室里就剩下我和钟新两个人。我们看了一眼花瘌痢似的黑板报,彼此对望一眼,没多言语,老老实实写完了最后一个粉笔字。
关灯,出教室门,黑暗消融了我们的距离。我的鼻尖嗅到了来自异性的神秘气息,那股神秘气息来自他的眼睛和他胆小的勇敢。
在此之前,我所接触的是父亲的粗暴、哥哥的木然和弟弟的调皮,这些是粗线条的。
那时,楚江远没有现在这般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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