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成算默认了,我心里越来越紧张。
终于,听见他说:“看公司安排吧,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过几天这边开个会,还要再商量商量,看着办,有些事情还没决定。”
“这样啊……”
我嘴唇蠕动,喃喃一句,有点庆幸也有点失望,暗暗盼他想办法留下来,但一开口,却变成了:“楚襄,你吃中饭了吗?”
“不吃了。”
“中饭也不吃?”
“懒得下楼。”
“怎么这么懒呢?我给你买份吃的,打包上来。附近有什么店?”我自告奋勇,脱口而出。
楚襄把头一歪,深深地看我一眼。
我很镇定。
心想别的不提,跟楚襄认识这么长时间,也算朋友,有交情,今天王小明下葬,无论如何安抚安抚他,买次中饭应该的。
“想吃什么?”
他搁起腿,装腔作势思考片刻,忽然把手中茶杯一放,站起身去厨房拿了只塑料饭盒,塞到我手里。
“拜托你买碗葱油拌面。”
“好的。”
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我取走饭盒,老老实实地换鞋准备下楼。
“等一下。”他把住门框,气势如虎地拦住我。
“啊?”
“徐欢欢,你知道葱油拌面怎么买吗?”
“……”
“跟你讲,下楼之后往右转,一直向前有排车库,背后是店面,小吃店起码五六家,所以你得找一找——其中一家店的门口种了棵白玉兰,但那家店不行;白玉兰右手边第二家,才有好的葱油拌面,浇芝麻油,不浇泔水油。”
我一听差点晕倒,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三块钱的面条还啰嗦一大堆。
跑下楼,心中却不知不觉窃喜,挺高兴。
楚襄终于又像楚襄了。
我觉得我这人蛮搞笑的,一会儿嫌楚襄太活宝,太闹腾;但等他严肃起来,又心慌意乱的不行,只想求他笑一笑。所以说,再次确认了,其实他没毛病,有毛病的人是我,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把他的好心当作驴肝肺。
我很快找到沿街店面,发现种白玉兰的小吃店门面很大,招牌很亮,窗明几净;右手边第二家却显得黑咕隆咚,连店名都没。
毫不迟疑,听楚襄的话,走进指定店面。
这时接近下午2点,顾客不多,进门便看见老板慢条斯理擦桌子。
这老板四十来岁,胖乎乎面相挺和气,系着围裙,印有四个墨绿大字——猪头小吃。
我忍不住发笑,又乐又窘地把饭盒递出去:“一碗葱油拌面打包。”
老板接过饭盒,仔细看我一眼。
没等几分钟,热腾腾的葱油拌面就出炉了,果然浇芝麻油,满室生香。探头望去,见面条均匀撒着香葱,油滑发亮,老板正耐心往面条上码卤肉,一片片堆得整整齐齐,眨眼覆满面条,满得几乎扣不起盖子。
我吓了一跳,诧异说:“老板,弄错了吧?”
“没弄错。”
“要葱油拌面。不加料那种。”
老板笑眯眯:“本店特色,卤猪耳朵、卤猪鼻子、卤猪舌,免费赠送。”
难怪叫“猪头小吃”!
我有些糊涂,摸不着头脑——原来楚襄选这家店,买三块五的面,还加送十三块五的肉——这等好事?不会是骗子吧,出门就喊赔双倍钱。
“老板,你家的面,免费料这么足啊,不亏吗?”
“别人是不送的。”
“什么?”
老板笑眯眯瞧着我,像打量自家的儿媳妇,把我弄得心里发毛。他理所当然地说:“你是襄哥的女朋友吧,头回光顾,自然要表示一下。”
我张大嘴,下巴掉到地上了。
半晌,结巴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认识楚襄?”
“老顾客啊。”老板伸出一只手,笑得相当和蔼,说,“这家店开了五年,襄哥就吃了五年的葱油拌面。看这只饭盒就知道,襄哥的饭盒难道我还不认得?”
我不禁瞄一眼,很普通的塑料饭盒,用久了,盖子表面的印花褪成浅浅斑点。
老板指着花斑向我说明:“原本是两只蘑菇。”
“您记性真好。”
“哪里。”
老板还在不慌不忙往面条的缝隙塞卤猪耳朵,我有点不好意思,说:“肉太多了,吃不完的,要不然付钱吧,卤肉怎么卖,多少钱一斤?”
见我摸钱,老板面容一肃,明显有点不高兴。
把钱团手心,我进退不得,想半天,觉得白拿人家东西总归不好,便瞎解释:“我跟楚襄是同事。”
“哦,办公室恋情。”
“不是不是……”
老板朝我加意看一眼,心领神会,说:“第一次看襄哥带女人回家,不是女朋友又是什么,再来,这个饭盒在你手里,还会弄错吗?”
这逻辑不对劲,我瞪大眼睛脱口问:“饭盒怎么了……难道你们有暗号?”
“暗号?不需要暗号,事情明摆着嘛!譬如古代的钦差出门办事,都会带把尚方宝剑,那是身份的象征;有了尚方宝剑,不是钦差也是钦差。”
我吐血,张口结舌彻底无语了。
老板把饭盒挤得满满当当,“嗒嗒”两声,扣起盖子,文绉绉地说:“小姐,你跟襄哥郎才女貌,很般配,祝你们喜结连理,早生贵子。”
“……”
老板指着围裙“猪头小吃”四个字,极欣慰地说:“这个店名当年还是听了襄哥的建议给改的,果然改名之后回头客猛增,生意兴旺了两倍。当时我就说,怎么谢谢襄哥呢?就请他女朋友吃一顿猪头吧,五年了啊,心愿了了。”
我扭头就走。
“喂,小姐!你还没付面钱,三块五!”
捧着饭盒回楚襄家,我心里暗暗发愁,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物以类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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