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他,脑中还一片混沌,习惯性地伸手拿过听筒,“喂?”
“千帆……”是个清朗中带着柔和的男声,唤了一声之后有了几分迟疑,“……千帆在吗?”
莫奈这才反应过来,道了声抱歉,摇醒还睡得香甜的主人。
龙千帆支起身体,眼睛闭着,懒懒地应了一声:“喂?”
“是我。”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龙政泽难掩好奇地问,“你身边有人?”
见鬼!龙千帆睡意全消,猛地睁大眼睛,瞟了一眼床上的莫奈,苦笑了一声,“故人。”
“你让那小子上你的床了?”龙政泽显然已猜到是谁了,隔着听筒也能想象到他忍俊不禁的样子,龙千帆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要误会,不要说得这么暧昧,不要讲废话,ok?”
那边的人立刻收敛了不少,转入正题:“中午有空吗?”
龙千帆回想了一下日程安排,确定了会面地点之后,放下听筒。
才发现身边的莫奈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神情若有所思。
“没事了就自己回去,我这不提供早餐。”冷冷地丢下一句,龙千帆起身换洗,莫奈跟了过去,一手支在门框上,俊朗的脸上带着含义不明的微笑,“那,提供牙刷吗?”
龙千帆一扬手,丢给他一套未拆封的洗漱用具,莫奈耸耸肩,对着大镜子开始打理自己。
梦消散了,戏落幕了,回到现实中的人熟练地包装好自己,再相对时,冷淡,客气,疏远。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昨晚的事,但是,不说,并不代表忘记。
五、
不到中午,龙千帆闯进了龙政泽的办公室,后者正在接听电话,一见他进来,惊愕的表情一闪而过,草草打发了电话那头,收线。
“怎么过来了?”龙政泽带着明显的责备,接内线叫秘书送茶。
“怎么不能过来?”龙千帆挑起一边的眉毛,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我们的关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何必躲躲藏藏?”
龙政泽勾了一下唇角,原封不动地复制粘贴:“不要误会,不要说得这么暧昧,不要讲废话,ok?”
“美扬要求合作推迟,你做的?”龙千帆盯着他的脸,单刀直入。
龙政泽拿了支铅笔在指间把玩,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挖我墙角,很好玩吗?”龙千帆眼中有些了然的笑意,起身到他面前,“如果害我被炒,你怎么赔吧?”
龙政泽笑了起来,靠在椅背上,语气闲闲:“被炒总比被杀好一些。”
龙千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心虚:“你知道了?”
龙政泽把铅笔往桌上一丢,取出一叠卷宗:“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想动的,是蛇牙吧?”
龙千帆神色一凛,弯起唇角,皮笑肉不笑:“难道你不想?”拉过龙政泽的右手,轻抚着他疤痕密布的手腕,近七年了,这样的伤痕,怕是一生也不能淡去,“疼吗?”
“阴雨天会。”龙政泽抽回手去,从抽屉里取了封贴膏递给他,龙千帆默默地接过,撕开封口,细心地贴缠住他的手腕,鼻端弥漫开淡淡的药味。
“谢谢。”龙政泽轻轻吁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腕,“我找到小猫了。”
“小猫?!”龙千帆不禁叫了出来,一脸的难以置信,“他还活着?”
四年前失踪的小弟,让龙家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网,仍然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踪迹,虽然是父亲收养的孤儿,但十几年的兄弟之情,并不曾因为没有血缘关系而稍减。
回想起那个性格倔犟的猫眼少年,龙千帆心里泛上丝丝暖意,“他在哪?”
龙政泽摇了摇头,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罗华也在找他,你清楚我的意思吧?”
龙千帆坐到他办公桌上,垂下脚,想了一下,说:“当初的事,真的是小猫做的?我到现在都很难相信呢。”
小猫顾名思义,有一双猫儿一样漂亮的眼睛,并且能像猫一样,在黑暗中看清东西,行动自如。
四年前罗家的晚宴,宾主尽欢之时突然灯光全灭,几秒钟的黑暗,罗华的未婚妻被人射杀身亡,然后小猫就失踪了,两家交恶也是从那时起的,虽然谁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嫌疑却是明摆着的,何况当时在死者身上找到的,是龙政泽右手残废之前惯用的子弹。
“他四月的时候逃了出来,一直躲着不敢回家,怕给我添麻烦,这几年,他过得并不好。”小猫不肯说,但从他闪躲的眼光和愧疚的神色,可以看出这四年来,他过得很辛苦。
龙千帆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眉头轻蹙,沉默了许久,说:“你是怕我像小猫一样,惹火烧身?”
龙政泽点点头,冷不防龙千帆一把拉过他的手,眼中荡起不容错辨的怒气,抬起他的手腕问道:“他毁了你,就这么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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