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杨仲齐,一开口就挑衅。
她吸了吸气,堆起虚伪的甜笑。「喔,我丈夫喜欢丰腴一点的女孩子,抱起来比较舒服。」
「我不喜欢。」他本能道。
关我屁事。她在心底冷哼,脸上笑意却不曾稍减半分。「真遗憾。不过我好像也不需要迎合您的好恶。」
「不需要?」
「当然。」你是我的谁呀!
他定定望住她,看她虚假的笑容要挂到什么时候。
「杨先生,你要继续跟我大眼瞪小眼吗?如果没其他的事……」
答案出来了……那副虚伪的表情,是她的第二层皮,完全撕不下来。
很好,他跟她卯上了。
「有你的,杨太太。」完全不需当事人同意,就直接由她的先生,变成杨先生,算她行!
「你记错了。我先生姓顾,你可以喊我顾太太。」很有礼地递上名片,请多指教。
他低头看了一眼。
龚云颦。
一如印在那张喜帖上的名字。
没事改个笔划多得要死的名字,写完旁人都打瞌睡了,有什么好?
对她一心想摆脱过去,连名字都能舍弃不要的行止,莫名惹怒了他。
「是吗?」他勾唇,笑得比她更虚伪。「要不要赌赌看,你究竟是杨太太,还是顾太太?」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你恐怕还搞不清楚状况。」他倾前,一字字格外清楚地在她耳畔柔缓低语:
「我们的婚姻关系,一、直、存、续、着。」
她挑眉。「你在说笑吧,我们大概只比陌生人强些而已。」有哪个丈夫,会当到像他这样,连一年见几次面都数得出来,别笑死人了!
「你可以试试看,我是不是在说笑。」他敛容,续道:「你从来都没弄清楚过,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说娶你,就真的是娶了你,我们的夫妻关系,是铁铮铮的事实,不容否认。你以为我会胡乱喊谁『老婆』?」
她微怔,唇畔笑意略失。
怎么?现在觉得晴天霹雳了?
他冷笑。「我倒想看看,杨太太,你这糊里糊涂犯下的重婚罪,该怎么收场?」
然而,错愕也只是瞬间,她很快回过神来,压下心头翻腾的怒火,漾开一抹更甜、更腻人的微笑。「是吗?好吧,那就只能遗憾法院见了。不过就是重婚罪,法官怎么判,无所谓,了不起我就主张『两人已不堪维系婚姻关系』,你觉得,我能举证出多少例子来证明这点?证明你是一个多失败的丈夫?」
即便它是一段有效婚姻,又如何?马儿不吃草,还能强押牠头点地吗?
顿了顿,她再补上几句。「不过我想,我现任丈夫应该不介意赔偿你的『精神损失』。」
婚姻关系是否存在的意义,大概也只剩赡养费可谈了。
杨仲齐退开一步,目光沈沈地望住她。
「你究竟有多恨我?」连赡养费这样的暗示,都能拿来羞辱他,以前的她,断然不会这样对待他。
她甜笑,回他:「你说呢?」
他点头。「好,我懂了。」还真是相见争如不见,昔日耳鬓厮磨,今日成了言语厮杀,字字砍骨削肉,未免可悲。
他背过身,宁可望向楼外暗沈夜色,也不愿再多瞧她一眼。
他其实,在发现她时,还有机会可以避开,但他没有,或许潜意识里,还有一点点不甘心,想确认,她心底对他是否还留有依恋;想知道,现在的他,对她还有没有一点意义……
是他自找羞辱。
再无温情的脸容,他不愿、也不想再多瞧一眼。
那不是他温存多情的妻子,只是一个——宁可跟他打官司,也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瓜葛的陌生女子。
她不是个言词刻薄的女人,面对心爱的男人,她也可以很似水柔情。
曾经,那是他独享的,如今,她已经偎在另一个男人怀中,软语温存。
杨仲齐几近麻木地,看着远处的她,双手攀在那个男人颈后,依偎共舞。男人不知对她说了什么,她嫣然一笑,娇嗔地轻捶他肩膀。
他甚至看见,她仰着脸,等待男人温存的细吻落下。移开眼,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屋外。
「你故意的?」
中庭的喷水池边,顾政勳劈头便问。
「对。」很故意。她大方承认。
「想知道,他还在不在乎你?」在前任面前,和现任刻意耍亲密、晒恩爱,要说心思有多单纯,鬼都不信。
杨仲齐是老江湖了,这种小把戏不会看不出来。
只是这个「故意」背后是什么动机,就很值得大家坐下来讨论讨论了。
「做得那么明显,你就不怕我吃醋?」
「想太多!」龚云颦白他一眼。「只是不想让他太好看而已,你不觉得,这样像活生生掮他一耳光吗?尤其是他这么高傲的人。」
在不在意这个女人是另一回事,男人这种生物,永远受不了自己的所有物变成别人的,而且还比跟他在一起更快活,面子上多挂不住。
「那倒是。」同为男人这物种,他完全点头附议。
「男人——嗟!」她嗤哼。
「……」他怎么觉得,自己也中枪了?「老婆,你这种哼法很没气质。」
「又怎样?」她正一肚子不爽。
「你就那么恨他?一丁点能伤害他的机会都不放过?」还把全天下男人都拖下水一起鞭。
「对。」绷着俏脸,答得毫不犹豫。
「……」他扯扯她的袖。「好啦,不要生气。你嫌他碍眼,那就不要看,我们回家,别影响你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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