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那位小姐爱你这个人,不是爱你的身份、地位。”
他不该奇怪李小姐爱上了余卿,因为他知道,他的小伙计的确值得一个好女子倾慕和爱惜。
可是,既然他不奇怪李小姐爱上了余卿,为什么他会有一种不愿接受的心酸感觉呢?难道他龙立潮就这么不大度?这么没气量?
他自己为余卿提的亲,可他现在竟然觉得有些失落……
双卿困惑着摇头,“爷,不行啊。即使爷爱惜小的,这件事情也还是不成。”
龙立潮心里一动:“余卿,你可是在江南的故乡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或债务没有摆平?”
是有债务没有还啊,双卿欠舅父一家的养育之恩就是债务。
是有事情没有摆平,蒋家不知道会怎么看待她这个逃婚的老姑娘。
可是最重要的是,她只是一个无用的女子,她怎么可以冒充男人冒充到娶妻的地步呢……
“不要不说话,余卿。”龙立潮尽力拿出一个男人该有的气量,“家乡的债务,商行帮你结清。为难的事情,龙大哥帮你解决。你若怕汴梁知道你的人太多,委屈了你的李小姐,龙大哥让你和她成亲后就一起回你江南的故乡。江南水软山清,更适合你居住。画铺也开在江南。你可以和你的才女小姐安心过日子,龙大哥闲时会去看你。”
他不该有失落感,这根本没道理,所以他要一口气打消没道理的失落感!
“爷……”双卿呆住了。主人什么时候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说了这么多的话。
“不要叫我爷了。从今天起,叫我龙大哥。”
“小的,怎么敢——”
“必须这样叫。你现在是我的表弟,又是侍郎千金的心上人,就该叫我大哥。况且你是知道的,我早就不拿你当下人看了。我们的确是兄弟。”
双卿如梦如幻看着面前这个男子,仿佛第一次见面。
他说他早就不拿她当下人看了。他说他拿她当兄弟看。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拿她当兄弟看的?
原来她不用太自卑啊,她不是一个无用的女子,因为有龙立潮这样、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拿她当兄弟看……
“余卿,怎么……哭了。”龙立潮伸手擦去小伙计眼里流下的眼泪,“不要哭,你是将要娶妻的男子汉,这样孩子气会被默姑和小九他们笑话的。”
“我,我哭了?”双卿不相信地看着主人的手指被自己的眼泪打湿了。
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哭呢?在困苦的旅途中、在饥寒的落难中、在努力成为一个主人要求的合格跟班的训练中,她都没有流下过眼泪,哪怕那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又转。
现在她终于成了一个了不起的人,被主人承认了价值,被主人这样的男子视为兄弟,她怎么反而哭了呢?
“不用哭了。我一定会让你娶到那位被你仰慕的才女。”龙立潮安慰地把手按在小伙计头上。
那个女孩子就那么让余卿心动吗?没见面时他欣赏她,见了面就一见倾心,听说可以娶她,他就哭得像个孩子。
龙立潮定定看着余卿。那个总是在姑娘们面前手足无措的,羞涩又懵懂的小跟班,如今真的动了情,原来会痴心得这么可怜啊。
看来余卿长大了。
奇怪的是,以前龙立潮总希望余卿可以成长得更快、更成熟,现在一旦觉得余卿真的长大了,他怎么反而没有道理地觉得失落?
余卿因为一个女孩子长大了,要离开自己身边,成长为一个有担当、负责任的男子汉了,自己竟然只会觉得失落?
也许在无意之中,自己对这个小跟班的感情还不止是兄弟那么简单?
不过说到底,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啊……
香缘庵后园门墙外,沈默姑坐在竹林前的石头上,余卿打坐在庵里借来的蒲团上。半个月前,这两个人也是这么个情形,在这里等待李家小姐的。
越俎代庖的计策弄假成真后,胡阿牛对着沈默姑怨天尤人,背后议论了不知多少得失。
“真是看走眼了,想不到这姓余的小子有这么坏!也难怪,他自己向爷推荐的姑娘,岂有他不动心的!我早该想到了!亏我还傻得让他去代爷相亲,我真是老糊涂了!”胡阿牛怒声怒气,眼歪唇斜。
“老爹,这根本不能埋怨我余哥哥动心,实在是余哥哥有女人缘啊。你看我们府里上下的丫头,谁不说余哥哥温和可爱?连我娘也喜欢他呢!”小九替自己朋友说话。
“小混蛋,谁说你娘喜欢他了!”胡阿牛敲小九的头。
“要说胡大娘喜欢小余,那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沈默姑做公道状,“但要说府里上下的丫头喜欢小余,那就不对了。我看女孩子们明明更欣赏我嘛,矫健雄壮,不比那娘娘腔受欢迎?”
“大姑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小九捂着被爹敲过的脑袋,继续大无畏替自己兄弟争气,“别说是我们府里的丫头,就是大姑在腻粉楼的那个叫浓浓的红颜知己,上回来找大姑没找到,顺便还向我打听余哥哥呢。我瞧她说话时的模样,就知道她准是为余哥哥动心了。”
“臭小子,敢说我不及那娘娘腔的小余?”沈默姑一把揪住小九的耳朵。
“忠言逆耳,说到你们的痛处,你们就翻脸欺负小孩子!”小九一手捂脑袋,一手捂耳朵,有点顾此失彼,只得开溜了。
“唉,真是看走眼了。”胡阿牛恨道。
沈默姑摸摸下巴,怪笑道:“其实那天我在场,倒也没有见余卿怎么使手段。他那个不解风情的木讷小子,可不是什么风流种子。”
“大姑你可别大意。”胡阿牛眯眼道,“我胡阿牛眼里是从来不揉沙子的,自以为识人无数,可那小子刚来时,我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会有今天的成就。他可不简单啊。”
“什么成就不成就的,不过是爷拿他当小孩子宠。没有爷在他旁边站着,他走过汴梁的大街也没人认得。”沈默姑想起余卿和小九一起在饭铺吃豆腐时的狼狈样子。
“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了!你说爷是不是被他下了迷药了?陪了夫人不说,还打算在江南送他一份产业!也只有爷那样的局中人才受他影响,大姑你没有看出来?”胡阿牛想起曹府厨房买办的荒唐话。遭了,这余卿不会是真的迷住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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