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空突然来了。
元子请他上台讲几句,他显得很生气,阴沉着脸说:
“银行的行长是双重管理的干部,这次的单方面调整不符合干部任用程序。这一点我要特别说明!这不是针对哪个人,而是要表明我的态度,提醒有的领导同志要尊重地方领导!
“当然啦,新来的同志我是衷心欢迎的。开发区也是由我来统一领导的嘛!
“这样也好!从此无论在峰县地面上,还是在开发区地面上,都实现了一元化领导。只是话要说清楚,既然由我来当家,当家自然就要作主,到时候别让我这个家长难堪哟!”
贵先生感到如芒刺在身,突然涨红了脸说:
“我们分行的态度非常明确,峰县办事处和开发区支行都是我们商业银行的,不是你的!”
束空冷笑一声问:
“峰县是由谁来领导的?开发区又是受谁领导的?这还需要重申一遍吗?”
元子怕两人顶撞起来,赶紧抢断话,笑嘻嘻说:
“你们的话都是对的,又都是错的!包括束空,你这个家长是自封的,谁也没有承认过你是家长!所以呢,既不是你们的也不是我们的,既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
台下又是“轰”然一阵大笑。
束空愣住了,自找个台阶:
“元子行长会说笑话。”
讪讪笑着说他还有一场报告,就退了。
桑可以赶紧去送他,多少替他挽回些面子。
返回古集的路上,元子嗔怪:
“高点他们一点没用,动足了心思结果一无所获!连我们,以后也是一半归束空领导了!”
贵先生问:
“依你又能怎样?”
元子沉默不语,紧咬住嘴唇。
回到客房,见高点在听香香弹琴。贵先生说:
“天晚了,弹琴会惊扰别人。”
香香说:
“报答高点呀!这人真是赖皮,一定要缠住我弹琴报答他。”
元子问:
“高点于你有什么恩情了?”
香香说:
“害我的人捉住一个了。”
贵先生既惊且喜,忙问其详。
高点说:
“不可外传,就我们四个人知道!情况比预想的复杂得多。我的人摸到了一点线索,但是没有执法权,又不能像黑社会那么干。辛馨当上开发区公安局长后,我们才能名正言顺地采取行动。”
贵先生问:
“这起案子市局不管了吗?”
高点感叹:
“崦嵫这地方水深浪急,我的人潜伏这么长时间还是不能沉到底下!”
贵先生还要问,高点止住他:
“等结果吧!等收网了再拖上岸来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乌龟王八在作乱。”
香香怔怔望着高点,忽然流下两行泪水。
知道是触动了她的伤心事,元子过去扶着她坐在床沿上。香香说:
“到后来公孙主任都恍恍惚惚了,到处说他很后悔……
“匡朴来说,他们司机都在议论,说公孙主任到处乱说一定要惹出大麻烦。
“我和苏欣老师都劝不住他,他还是要乱说。
“后来发现有人在盯住我们,所以去哪里都三个人一起。
“那天站在半岛公园门口,一辆车对准我们就撞过来,我闪得快……他们下来把我塞进车子……”
元子叫她别说了,香香啜泣着说:
“也是我善于解脱,不然早就一头撞死了!”
贵先生眼前浮现出一幅幅幻影,猛然一阵揪心的疼痛。
元子过来扯上他:
“跟我出去一趟。”
贵先生不由自主地跟到她客房,元子说:
“让他俩多待会儿。”
贵先生叹息一声:
“香香怎么就冰雪不化呢?”
元子说:
“都是你父母害的!”
见贵先生脸上不高兴,元子拿上手电:
“我们散步去。”
贵先生抬腕看表:
“都十点多了。”
元子赌气:
“不去我一个人走。”
3
两人下楼,叫门卫开了门。
满天星斗,地上若明若暗,元子爬到贵先生背上,用手电指引他朝荒野走。
贵先生心情渐渐舒展,喜滋滋地说:
“有些地方的婚俗,要新郎背上新娘进洞房,我现在体会到了为什么要背新娘!”
元子用嘴轻咬着他脖子,喷着满口香气问:
“为什么?”
贵先生说:
“增强责任感呀!提醒新郎,从此你到哪儿新娘就到哪儿,因此要对她负责任。”
元子问:
“新娘就傻乎乎地任他背着?他要走邪路也跟上?”
贵先生说:
“当然啦!”
元子晃动手电说:
“不行!新娘应该给他指引方向,叫他往哪儿走他就得往哪儿走。”
贵先生说:
“那还不如找头牛来骑上,找新郎干什么?”
元子勒紧他脖子:
“你恶心不恶心啊!”
贵先生呼赤呼赤喘气,元子这才下来。
走到一片油菜田旁边,见有一座草屋。贵先生说:
“放养蜜蜂的人开春就挑了蜂箱来住,花谢了再挑上蜂箱赶住别处去,他们是真正的追花人。”
元子叫:
“看看追花人住的房子是什么样的。”
两人到草屋前,柴门未锁,元子问:
“谁给他们看屋呢?”
贵先生说:
“我也不知道。”
推开柴门,里面很窄,遍地是杂草,还有床凉席铺在草上。一把竹梯通向楼上,贵先生猜想:
“晚上他们睡在楼上,这样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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