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那里聊了好一段时间，她突然拍了拍我，指了指旁边小区里一栋楼说：

“那家伙偷拍我们。”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大概那个人以为把家里的灯全关了我们就看不见他。他也是个可怜人，大概他等不到老婆回家吧。有好几次我看见他和他老婆站在阳台上聊得很亲热，可是像他老婆这样能勾引人的女人怎么不看紧一些呢？可能他根本就驾驭不了他老婆。其实我有好几次看见他老婆在酒吧里搂着别的男人喝酒。

我突然感到耳边一热，一只手绕住了我的腰，她说话的气流轻轻地、均匀地散布在我的耳朵：

“我们走吧……”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被她添加到她的“耳边类”的客人中了。我一时感到很欣喜，并不是说我因为她看上我而感到多高兴，而是我能在她这儿找到在那个跑步的女人的骄傲中丢失的自尊心。我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走到我家楼下，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要上去，如果我主动开口的话，她如果拒绝了，那以后去酒吧都很没面子？可是她分明就是在暗示要和我一起上去。

“你想抱着我上去吗？”

她这样带着点玩笑的语气让我顾虑少了很多，我差点儿冲口而出说“好啊！”，可马上一想，她会不会有性病？难道说现在去买……

“看你紧张得，开玩笑啦！”她很爽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当场觉得很失落，我在想有没有办法挽留一下。但人家既然说了是玩笑，就已经是推到绝路上了，根本回不了头嘛！

“快上去吧，难到真要我送你上去啊？我还要赶回家打电话跟老公报到呢！快走！”

9

我到家以后还是迷迷糊糊的，澡都没洗就睡下了。我躺下以后才想起她说要跟“老公”报到，之前根本没意识到她说什么。她应该还是十多岁吧，怎么会有老公呢？不知道，可能只是她的男朋友。

那天我的心好像卑揉皱了又重新摊开一样，总觉得乱七八糟睡不着。到清晨的时候刚感觉自己浅浅地入梦，突然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尖叫，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者根本就是梦里的声音。但越想觉得越逼真，我马上跑到楼下看，结果发现榕树旁躺着个人。

怎么可能！

我看见那个跑步的女人倒在地上，而小拳手愣坐在她身边。这不可能是这个女孩子干的吧！她流了不少血，我不敢搬动她，怕弄伤内脏和扩大伤口。我刚想打电话，发现救护车已经到了，可能附近的街坊打的电话。

那个小女孩一定是受了很大的惊吓，愣在旁边一直没敢出声。我拉着她站了起来，跟她一起把那个女人送到医院。

她竟然戴着那条头巾……

10

怎么可能抢劫她呢？像她这样一个晨运的人，连个背包都没带在身上，衣服裤子上口袋也不多个，就算带钱也不可能带得多。难道那些贼就残暴到为抢一块几毛桶伤一个人吗？我看这更像劫色。

那个小拳手一直不敢说出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她一定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这样的惊吓。

我一直以为那个跑步的女人过得很幸福，但看来不完全是。入院的时候，医院竟然没办法联系到她的父母。而且在城市里连一个和她有关系的人都找不到。最后我说我是她以前的男朋友，帮她办理了住院手续。在她住院的日子里真的没有一个人来探望她。

原来她也是个孤独的人。

11

她昏睡了一个多星期。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她病房里陪她，每天早上我都拿着一束粉红色的百合花过去。在这之前我也不知道百合花有粉红色的。可能是在医院里忌讳放白色的花吧。不过这花很香很漂亮。

平时她的大小便器都是我负责清理的，只是换衣服和擦身这样的事由医院的护工负责。我感觉这就像是我的责任，一种很久没有在心里头出现过的责任感重新出现了。我竟然没有任何喝酒和去酒吧的欲望了。

她入院第二天，我把她染了血迹的衣服清理掉。但把那条灰色的头巾洗了。为了给她带点生活用品来，我拿了她带在身上的钥匙，上了她家。我把头巾晒在了她家阳台。不知道她平时的生活是怎样的呢？我不敢随便翻她的东西，比方说日记什么的。可是从平时的衣着应该可以看出来吧？

她的确是个挺爱美的女人，不过衣柜里的衣服并不很多。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我竟然看见两件晚礼服，难道说是婚宴用的？不可能啊，如果订了婚的话，她未婚夫一定会出现的啊。或者她未婚夫在外办事？那我现在简直就在犯罪？

不对，她也没戴戒指，很可能不是这样的。难道说戒指被抢掉了？也不是，以前也没见她戴着的。

难道她在夜总会工作？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我又看见几件很漂亮的睡衣。她穿上这样的睡衣一定非常非常性感，可是这样的睡衣是穿给谁看的呢？难道说她也经常在男人面前穿这样的睡衣？

不会，这和她的气质不太像。再说，现在一个和她有关系的人都联系不到。

往后几天，我又把她的床单被铺之类的洗掉了。

那天我看见她在睡梦里抽搐，不知道是什么迹象，我马上跑去找医生。当我赶回房间的时候，发现她已经醒了。我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还没从这几天虚假的幻想中抽离出来，马上跑到她身边。她一定是很痛苦，我能体会……虽然不完全。

她很头疼，大概跟我喝醉了刚醒的时候一样吧。我知道她很希望有个人在她身边的。我抓住了她冰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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