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在作家背后说:“我叫伏食,三伏的伏,粮食的食。真希望你写恐怖故事的时候,能用上我的名字。”
作家说:“没问题。”
三层到了。
伏食说:“老师,我去面试了,你等我的好消息!”
作家礼貌地笑了笑,说:“祝你好运吧。”
作家没有为伏食做什么,这样的崇拜者太多了。而且,米嘉做事很专断,他说什么也根本不顶用。
没想到,伏食在几十人中脱颖而出,最终得到了总经理助理这个职位。
伏食很少来公司。
他只在玉米花园。
五天之后,2005年11月19日,是个周末,米嘉出差在外。伏食专门给作家打电话,邀请他到玉米花园喝酒。
作家接受了邀约。
他是个聪明人。现在,伏食成了他的投资人助理,枕边的风力是不可低估的。
在客厅里坐下后,作家说:
“伏食,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要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闯到西京来,因此,我非常感谢你。”说着,他从冰桶中拎出一个瓶子:“来,庆祝一下。”
“洋酒?”
“香槟。”
“我从来不喝酒。”
“这个没问题。”
伏食用一块白色口布,擦干香槟,撕下锡箔封套,卸下铁丝保险罩,把香槟微微倾斜,轻轻转动瓶身,酒中二氧化碳气将瓶塞顶出,一声巨响——“嘭。”
然后,伏食用口布将瓶口擦拭干净,在两个杯子里各斟了三分之二。
碰杯,轻饮。
凯歌香槟,味道醇美。
“20岁的时候,你还在大兴安岭吧?”伏食问。
“是的。”
“那时候,你做什么?”
“无业。”
“嫂子是老家的人?”
“不是。”
作家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老家,不太愿意提起那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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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最恐怖的故事(2)
很多人在发达之前,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经历。他们脱离了底层之后,立即割断部分记忆。作家肯定也一样
比如,他所描述的家乡,很可能有意无意地将它美化了——冬天,冰雪寂寞,一片银白。夏日,森林郁郁葱葱,与世隔绝。事实上,那里也许很贫穷,很落后,很破败,又肮脏,就像一个噩梦……
这个伏食,就是从噩梦中爬出来的。
伏食感觉到了作家在回避着什么,知趣地转换了话题:
“我有一个故事,非常恐怖,讲给你听吧。”
“好啊,下期节目正好缺故事。”
“我担心,你会被吓着……”
“一个专业吓别人的人,还能被别人吓着?”
“这个故事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只要听过它的人,就不再正常了……”
“哈,那你呢?”
“我?如果你不认为我不是不正常的人,那么就证明,你肯定不是不正常的人。”
这句话像乱麻一样绕来绕去,作家还没有理清楚,已经想不起伏食说的是什么了。
他说:“你讲吧。”
伏食说:“我再开一瓶香槟。”
他转头看了看那个空瓶子,问:
“香槟里含酒精吧?”
“15度。”
“我还以为香槟是汽水呢。”
“你不会喝香槟都醉吧?”
“感觉很晕。”
“那你休息一会儿?”
“一会儿我就回去。”
“开车?”
“开车。”
“不行不行!”
“那我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吧。”
“好的。”
作家从没有午睡的习惯,挡着眼罩都睡不着。现在,他却撑不住了。伏食到卧室给他拿毛毯的时候,他已经在沙发上躺下来,昏昏沉沉要睡着了。
伏食似乎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高高的。他的声音似乎来自一个遥远的世界:
“老师……”
“嗯……”
“我给你讲故事吧……”
“嗯……”
“这个故事不一样。只要听过它的人,就不再正常了……”
“嗯……”
“如果你不认为我不是不正常的人,那么就证明,你肯定不是不正常的人……”
“嗯……”
——下午三点多钟,他才醒过来。
伏食听见了动静,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
“老师,你睡好了吗?”
“不胜酒力,不好意思。”
“你应该睡在床上。”
“没事儿,睡得挺香,还做梦了。”
“你做的梦肯定是恐怖故事。”
“我梦见我恍恍惚惚走进了一扇门,上面有个红十字。里面坐着一个中年护士,面无表情,正等着给我打针……”
“男护士?”
“男护士。你怎么知道?”
“猜的。”
“这个男护士穿着一件蓝色上衣,怪模怪样的。其实,他不是给我打针,而是给我输血。那个针管又粗又大,像是兽医用的。你知道血是从哪里来的?”
“从他自己的……舌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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