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二瞥了关雪健一眼,他正用一种有趣的甚至幸灾乐祸的目光望着她笑,他要看看缪二怎么接这个踢过来的皮球。
缪二一脸的天真幼稚,娇嘀嘀地说:“乔老师,我才十六岁呀!”
关雪健禁不住大笑,他背过身去极力遏制着自己的声音,身子却剧烈地颤动。
“怎么这么小!”乔老师一脸的糊涂。
“以后会长大的呀。”缪二说着拥着她往客厅走。
“快快长吧!”乔老师嘀咕,“你怎么老也长不大”
缪二回头看关雪健,见他已经笑得趴在了乔老师的床上。
缪二拥着乔老师走进客厅,扶她坐在沙发上,并为她倒了一杯茶水。经过一番折腾,老太太显然已经有些累了,她深深地陷进沙发里,微眯着眼歇息着。
隐隐的有炖肉的香气从厨房里飘出来,他们都感觉到饥饿。
“该吃饭了吧”乔老师睁开了眼。
“我去看看。”缪二说着走进厨房,见保姆已经熄了灶上的火,她帮着把碗筷拿到了餐桌上。
“开饭了!”缪二大声说。接着好象隐隐约约地听到一种低低的似有似无的呻吟,那声音像是从万石重压下迸出来似的,痛苦至极。
缪二一惊,听清楚那压抑的呻吟声是从乔老师的卧房传出来的,她慌忙走进去,看见关雪健正趴在乔老师的床上扭动着,双手挤压在胸前,他的脸深深地埋在枕头里,那痛苦的极力压抑着的呻吟声就是从枕头里迸出来的。
“你怎么了”缪二冲过去俯在他的耳旁紧张地问。
“别出声!”关雪健仰起脸说,他显然不想让乔老师发现自己的痛苦。他的脸色煞白,神情痛楚不堪,额头上溢着细密的汗粒。
“哪里不舒服”缪二慌忙伸手摸他的额头,但是那里并没有滚烫。
“我大衣口袋里有瓶药。”关雪健强忍着疼痛说。
缪二急忙冲到门厅里,见关雪健的黑色呢大衣挂在衣架上,便伸手翻找,果然找到一个小玻璃瓶,里面盛着裹着糖衣的黄色药粒。缪二想知道这是治什么病症的药,但是药瓶上的说明书却被撕去了。来不及多想,她慌忙兑了杯温水回到乔老师的卧室。
“五粒。”关雪健说。
缪二倒出五粒药放进关雪健张开的嘴里,又把水杯凑到他的嘴前。
关雪健喝了口水,猛一仰脖把药粒咽了进去,然后又把脸埋进了枕头里,虽然他一动不动也没有了那痛楚的呻吟声,但是缪二知道他躯体某个部位的疼痛还在折磨着他。
门外响起保姆轻轻的敲门声,然后是她怯怯的声音:“吃饭了。”
“你们先吃。”缪二回答。
“不要去吵他们。”又传来乔老师斥责保姆的声音。
“你怎么样了”缪二在他耳畔悄声问,她很想帮助他解除痛苦,但是无能为力。
关雪健无言地摇了摇头,继续趴着一动不动。许久,他重新仰起脸,脸上的神情平静了许多,看样子那突来的疼痛已经隐去了。
他下了床,在穿衣镜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缪二忧心如酲地望着他:“很严重吗”
关雪健微微一笑:“老毛病,胃疼,来得快去得也快。”
缪二依旧疑惑地望着他:“有病要到医院好好治一治,别拖坏了。”
“我的姑娘,别瞎操心!”关雪健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的情况自己心里有数。”他伸出手臂自然地搭在缪二的肩上往外走。
正坐在饭桌前的乔老师看见他们出来,便慈爱地招呼:“快来吃饭。”
关雪健凑到桌前闻了闻清炖羊排骨的肉香,然后捧起乔老师面前的碗贪婪地喝了一大口说:“真香啊!”那样子像个贪吃的孩子。
乔老师笑了起来,关雪健也是满脸笑意。
缪二始终关切地望着关雪健的脸,隐隐地感觉到他是在强颜欢笑。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使她原本欢快起来的情绪沉落了下去。
这天离去时关雪健又没有开车送她,他似乎有意躲避着缪二探询的目光。
此后的几天,缪二一直没有在单位见到关雪健,据说,他在休假。
天越来越冷,从早刮到晚的寒风也越来越凛冽。
缪二依旧失眠,总是在凌晨三四点钟就醒来,然后再也无法入眠。
这天她又早早地醒来了,奇怪没有听到风声。外面万籁俱寂,屋里一团漆黑。
她在黑暗中大睁着眼,一动不动。想起今天是周末,不知道怎样去度过,她开始暗自思忖。
忽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蓦然间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手机是单位配发的,它从没有在深夜甚至这样的凌晨响过。
她立刻跳下了床,拉亮灯,抓起了桌上的手机,是一个陌生人来的短信,上面只有三个字:“下雪了。”
她不知道是谁在这样的凌晨也跟她一样失去了睡眠,她迅速披上衣服跑到窗前,拉开窗帘向外张望,果然看见一片朦朦的白,似明似暗的晨光中有大团大团的雪花在无声无息地飘舞。
这雪来得太突然了,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在北京从没有看见过这样漫天漫地的大雪。她飞快地穿衣,她要跑到外面去。
她的衣服刚穿好,短信又来了,她慌忙抓起来看,见上面写着:“出来吧,我带你去看雪。”
是谁跟她有着这样的默契一道闪亮的灵光从她脑海中迅捷地闪过,她露出了笑容,她当然已经猜到了。
她胡乱抹了一把脸,穿上长大衣悄悄锁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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