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师依旧沉睡着，竟然没有被她的呼声惊醒。她蹑手蹑脚地下床，用最快速度简单洗了一下，准备出门时才看到小保姆懒洋洋地从她的睡房里走出来。
缪二跟她打了声招呼，匆忙跑下楼，尽管她打了辆的，一路上紧赶，依旧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在她的记忆中，她已经是第三次迟到了。上次迟到，她意外地与无影无踪的裘乐重逢。
她一迈进办公室，便敏锐地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气氛。在她迈进办公室的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跳到了她的脸上，那是一些惊悸、疑惑、紧张、复杂的目光。她立刻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她环视他们，想从他们目光中捕捉些许信息，但是所有的目光都迅速从她脸上逃开。她看到的只是一个个若无其事的低垂的脑袋。
她走向部门主管老范的内间，想向他检讨一下自己迟到的错误。她刚一出现在老范的门前，他便倏地从桌后站了起来。目光中的神情像受了惊，令缪二莫名其妙。
老范有些尴尬地冲她笑了笑，然后重新坐下。
“范主任，我今天迟到了。”缪二垂着眼帘，有些不安地说。
“啊，迟到了。”老范低语，似乎恍然大悟似的。
“出什么事了吗”缪二诧异地问。
“噢，没什么事！”老范仿佛又受了惊，他大睁着眼睛盯着缪二的脸，然后又迅速把目光跳开。
缪二无法直视他的目光，只得懵懵懂懂地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她在办公桌前坐下来，拉开抽屉，拿出昨天未完成的一份季度分析材料，准备继续写下去。这个时候，她又隐隐地感觉到一双双异样的目光像偷袭的夜行客一样，悄悄地向自己移过来。她迅速地抬起眼，发现那些目光纷纷逃离。
她想，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她的心绪莫名地慌乱起来。
这时，黄助理忽然走了进来，他对缪二说：“请你跟我来一趟。”他说话的语气很客气，但是他平时需要见什么人时，只要打一个电话就行了。
缪二注意到，黄助理那张内容丰富的总是带着各种蕴意的笑颜，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笑意，肌肉看上去紧绷绷的。
缪二站起来，跟黄助理走出办公室。她可以感觉到一双双异样的目光正追逐着自己的背影。
他们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前时，缪二正准备进去，黄助理却急忙对她说：“不，到楼上。”
缪二忐忑不安地跟黄助理来到楼上。
楼上是保卫处的营地，除了保卫处的办公室外，别的房间都是大厦雇佣的几十位保安人员的宿舍。
缪二莫名其妙，不知道黄助理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里来。
走到保卫处办公室门前时，缪二蓦地听到关雪健愤慨的声音，“我敢担保，她跟这件事绝对没有关系！”
“小关，你不要感情用事！”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商厦里已经有人对你们风言风语，虽然我相信你，但是做为总负责人，这件事你也有责任。”
黄助理夸张地咳嗽了两声，里面的声音立刻刹住了。
黄助理轻敲了两下门。
“进来吧。”是保卫处长那惯有的冷冰冰的声音。
他们推门进去，缪二看见关雪健正一脸愤怒地站在屋中，屋里还有保卫处长和两位身穿警服的公安人员和一位满头华发的老者。老者六十开外的样子，高大伟岸、红光满面，身上西装革履。缪二知道，他是这家合资商厦的董事长，她曾经远远地见过他两次。
“董事长，这位就是缪二小姐。”黄助理毕恭毕敬地对董事长说。
董事长靠在椅背上的身躯直立起来，锐利的目光落在缪二的脸上，然后温和地说：“你坐吧，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黄助理将一把椅子推到缪二面前，缪二面对着董事长坐了下来。她感觉到保卫处长和两个公安人员的目光像三束强烈的探照灯罩在了自己身上。
缪二慌乱的心绪立刻平静下来，她的脊背笔挺着，目光毫不畏惧地直视着董事长。她那被柔弱的外表掩盖着的倔强的个性完全坦露出来了。
董事长的目光转向关雪健，严肃地说：“雪健，你回避一下吧。”
关雪健还想说什么，但又极力遏制住了。他羞愤、悲悯、无奈、复杂的目光扫了缪二一眼，转身离去。
缪二自始至终没有看关雪健一眼，她感觉到他想极力庇护她，但她不需要任何庇护，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两位公安人员的目光望向董事长，董事长微微点了一下头，于是，他们的目光又投向缪二，其中一个摊开了自己的记录本，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我们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支持我们的工作。”另一个公安人员对缪二说。他说话的语气虽然挺客气，但是里面明显的蕴藏着严厉。
缪二点了点头。
“你和舒飞飞是同乡”他问。
舒飞飞缪二脑中一片迷茫，但很快便有一道亮光一闪而过，她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裘乐吧
“对，她本名叫裘乐，”他说，“但是她在北京一直用‘舒飞飞’这个化名。”
“她怎么了”缪二忽然惶急起来，“她出事了吗”
“请你回答我们的问题就行了，别的不用多问。”他的声音严厉起来。
缪二渐渐安静下来，她说：“我和裘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她住在什么地方”他问。
缪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他望着缪二的目光是狐疑的：“你们不是好朋友嘛”
“我真的不知道。”缪二诚恳地说，“她说她和男朋友住在一起，不方便带我去她那里。”
“最近你们见过面吗”他问。
“半个月前见过一次。”缪二说。
“在什么地方”他的目光盯紧了缪二的目光。
“在建国门立交桥。”缪二回答。
“大冷的天你们一直在立交桥上待着”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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