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更加了解。
所以他说:“前辈……不,您就象是这‘九脚虎’。”
这回到八无先生有点诧然:“我像九脚虎?”
(bsp;铁手道:“是。‘九脚虎’原是毒药,您却将它用在救人上。”
温丝卷不觉莞尔:“没想到你对药材倒有点认识。我们字号里研制‘九脚虎’的毒力,发现它毒不死人,且稍治即痛,无法做到无色无味,不是好毒药,便弃之如敝履。但我却发现在对刀创箭伤,很有克制有效,反用它来治伤。你说我像它,倒也有趣,我本来爱做生意,字号里却要我研毒。我老在以毒救人,但门里却要我用毒杀人,咳咳……嘿嘿,这总是说不清,也本就不分明。”
铁手道:“前辈──”
八无先生截断道:“什么前辈!我才四十二,当不上前辈。”
铁手道:“但你在我心目中的份量,确是前辈。就算今年是三十二、二十二,也一样是我的‘前辈’.前辈是尊称,只看行止,不论年龄,世事尽管有些未尽人意,您可千万别灰心丧志;挫折如火,劫难如焚:火能焚木为灰,却能炼铁成钢。”
温八无听了,啪地一手拍在桌上,石臼碎成几片,但木桌全然无事,只听他说:
“我放心,我虽痛苦,但仍是不咳则已,一咳惊人;不病则已,一病死人;不笑则已,一笑狂人;不怒则已,一怒杀人。”
铁手知此人豪情仍在,只是隐伏在心深之处而已,当下说了一声:
“好!前辈一向不为权势屈,不以虚名困。我一直都当前辈是前辈!”
八无先生哈哈一笑,声清音晰,连喉间的风啸之声都为之大减。
“你这人,结交了少的,又来逗我老的,无怪乎江湖上的好汉都爱交你这朋友!你们四大名捕都是宁为情义死的侠士,但我却要隐居山林撒手不管事了,不过大道如天、各行一边,我还是喜欢交你这朋友,所以才一再唠叨告诫你,身前身后,尽是危机,莫只看到别人的险,而浑不见看自身的厄!”
纵横…第五回不作冷漠生
这是温八无第二次若隐若现的向铁手暗示他的安危。
铁手明白八无先生在江湖上的“份量”,故而为之动容,问:
“前辈是不是听到些什么,要警示在下的心,乞请指教?”
八无先生咳一声轻的,忽问:“外面的杀手可都死绝了?”
他问的当然不是铁手。
而是麻三斤。
是麻三斤负责点算和清理杀手们的尸首的。
话是麻三斤听得太用神,一时反而会不过神来,不知温八无问的是他,一恍间才省起,这才答道:
“死了。没死的也溜光了。”
铁手见八无先生顾左右而言,就朗然道:“前辈若是不便明说,那就不要勉强──”
温丝卷却兀然笑了几声,他的笑声也像是咳声,并打断了他的活:“我该说的决不扭扭捏捏,要是说不得与你听又何必提了个引子?不过你也楞得够上脑入花的了,我今年才四十二,痴长你也不算太多,你这前辈前、前辈后的,我可不喜欢,听了鲠耳,你真要尊我敬我,改个称呼叫老头、老鬼、掌柜、老不死的都可以。”
铁手赧然道:“瞧我真知错不晓改,四师兄弟里,要算我资历质地最钝。”
温八无虚无的一笑:“不是钝,而是资质最纯厚。”
又重咳了一声,问:“外边的杀手真的死光了么?
麻三斤一怔:道:“都死了。”
八无先生又在咳嗽。
──他咳嗽起来,看来岔喉艰辛,但脸上却有着狂喜的表情,反而在他笑的时候,神情却是痛苦的。
“那个陈捕头不是要派人上山料理后事的吗?你不出去看看?”
麻三斤答:“以何孤单办事之速,看来很快便到。他们一到,会先发出暗号。”
温八元又一轻一重的咳着:“水流声更急了。”
这回铁手和麻三斤两个绝顶聪明的人,也一时没意会出他这句话的真正用意。
倒是小欠在那一边冷冷地答了腔:“上流的水忽然增多,只怕是在上游下雨了。”
八无先生摸着那几条较长的眉毛,嘿声向麻三斤道:“快下雨了,你不出去外边看看,雨来了没有?”
雨当然还没来。
但这回麻三斤和铁手都总算听明白了:温八无是要麻三斤出去。
──他要说的活不想让麻三斤听去。
麻三斤这下就算老着脸也不能耍赖不走了,只好说:
“对对对,我就去看看雨下了没有?何副总来了没?看看死人有没复活?看看何时天亮?”
说着就知机识趣的行了出去。
铁手不觉对他很有些歉意,却听小欠冷哼道,“天亮?早哩!夜意还荒淫得很,黑得以全胜姿态现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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