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连相依为命的,从来都乖巧听话的女儿,都要违背她。
她躺在床上闷声咳嗽,“如果你跟了她,我做了鬼,也不原谅你。”声音嘶哑而坚决。
叶母并没有撑过多久,临死之前,她都不肯松口,也拒绝苏彦杰进她的家门。
叶婉兰哭肿了眼睛,料理了母亲的后事,最终跟随苏彦杰回了桐州。
世界这么大,她却是孤身一人了。
苏彦杰揽了她的肩,额头抵着她的,眼里是以前没有的神采,“婉兰,此生我绝不负你。”
两个人的婚事办的很简单,苏父本来不同意,毕竟叶婉兰孤女一个,本就配不上苏家这样的大家族。
苏彦杰跪在父亲门外,坚持非她不娶。并且承诺会收敛心性,做一个成功的有能力的人,用自己的力量让大家看见,他可以保护自己的女人。
叶婉兰亦不卑不亢,跟着苏彦杰跪,守在他身侧。
婚后,苏彦杰快速去打拼自己的事业,偌大一个苏家,很多时候只有叶婉兰一个人,她也不觉孤单,闲暇抚琴作画,依旧是清冷的摸样。
她喜静,不多言,苏父说些政治上的事情,她从不插话。苏彦杰忙碌,她也不抱怨,安分守己的生活。
慢慢竟然被大家接受,大嫂也会和她说些闺房之事,问她求教怎么绣荷包之类。
苏父喜欢喝酒,偶尔她也能妙语两句,陪苏父痛饮几杯,逗的本就耿直的苏父大夸,原来是儿子捡了个宝,以前是他对不住这小两口。
婚后第三年秋,叶婉兰生下女儿苏墨。
自此她的重心全都落在小小的女儿身上,不仅是她,一大家子人都把家里唯一的一个女孩子当成手心里的宝。
她在女儿嗷嗷的哭声里,感受到满足,苏彦杰在一边手忙搅乱的给女儿冲奶粉。
她终于淡忘了母亲临别前,恨恨的眼神,也开始明白,自己在世间,终于还是找到了归宿,找到了家。
她的笑容开始变多,对女儿宠而不溺,苏墨一天天长大,她教她选择自己喜欢的,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她做了一辈子别人眼里的君子兰,孤清的过活,可是很多时候不快乐。她愿苏墨能似灿烂的向日葵,迎着阳光,决然傲放璀璨此生。
她被查出乳腺癌,晚期。那一年,她才四十五岁。
苏彦杰的生意早就已经做大,能护她一生安康,苏墨大学即将毕业,苏父对她信任有加,再也没有什么比那些岁月更圆满。
可是她的生命,却即将,戛然而止。
次日,她最疼惜的女儿苏墨,发生车祸,半死在她所在的医院门前。
苏墨生死未卜的时刻,她握了苏彦杰的手,轻声说,“我不做治疗了,医生已经说了,化疗的话也只能减缓病痛,无法根治。墨墨需要我,我病了的消息,不能在这个时候被她知道,我太懂她,她会熬不过去的。”
苏彦杰暴起不同意,坚持治疗,最起码,可以让生命维持的更久一点。
她却只是用坚毅的眼神看着苏彦杰,就如同很多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对着叶母争取和苏彦杰在一起的机会的。
苏彦杰最终妥协,答应了她的要求,不化疗,但是按时吃药,用药物来延长生命的期限。
她静了心照顾苏墨,每天亲手给她煲汤做饭,陪她再病床前说话聊天,被她梳理头发。
苏墨一日日好转,她却再也支撑不下去,身体急剧衰竭,最终不得不住了院。
和女儿坐在轮椅上吹风,医院的有观景湖,她们穿同样的病号服坐在湖边的树下。
她给女儿讲自己的爱情故事,江南水乡的那一刹回眸。
苏墨啧啧称奇,说仙子一般的妈妈,就得配上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也就是她爸爸。
叶婉兰却笑,“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你爸爸倾了心么?”
“我爸爸帅呗,帅男美女,在江南烟雨小巷间对上,不相爱对不起观众啊。”苏墨握拳对着妈妈。
“这些都是心里的情节,真正让我觉得你爸爸可靠的,不过是半个西瓜。那是夏日酷暑,我们在街边小店避暑,你爸爸买了半个冰西瓜,那时候没有现在的无籽西瓜,你爸爸拿勺子细细挖了中间干净的部分让我先吃,又一颗一颗挑了里面的黑籽然后给我,自始至终,他自己都没有吃下一口。”叶婉兰一口气讲了长长的大段话,有些喘,可是眼里却都是浓情蜜意,仿佛那日,额头鼻尖冒出汗珠,却低头专心挑籽的男人,就在眼前。
这样的男人,现在她却要丢下他独自离去了。
叶婉兰心里千般不舍,却从未掉过一滴泪。
九月末,在叶婉兰的坚持下,苏彦杰陪她回了一次老家,阔别二十多年的家乡,他们定下终身的地方。
湖边的老房子早已经拆除,可是叶婉兰心里那个白衣男子,却一直面目清晰。
苏彦杰推着她在湖边慢走,风景已经换了篇幅,两个人却依旧如那时的感情。
物是人非也并不全对,你看现在,连风景都变了摸样,我们还能笑对彼此。叶婉兰看着远处山水慢慢的想,妈,如果得知我能够拥有这般美满的今日,那时你还会恨我还会苦苦抗拒他么?
没有人能给她回答,只有风,拂过发梢,吹皱了满池秋水。
那时的叶婉兰,连行走都已经困难,回去的途中一直昏睡在苏彦杰怀里。
他触摸她的容颜,曾经绝美的女子,沉淀了风霜,白了鬓,皱了眉角,可是落尽一地繁花之后,他还是觉得这世上,再也无人能比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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