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回来了,回来了,在他姑姑那儿打工呢,晚上不会来住的。你晚饭还没吃吧?吃什么方便面啊,我给你热点饭菜吧。”
希安连忙摆手:“真的不用麻烦,我泡碗面一会儿就好。”
拿出钥匙开了门就看见院子里的栀子花谢了满地,枯黄一片,希安觉得有些可惜,这株栀子树很早就种下了,每年花期一到都开得如火如荼,空气里全是这种素雅花朵所带来的略微浓郁的香味,肺叶里,胸腔里,骨血里都浸了这香,整个人沉浮在这片香里,恍恍惚惚地像在做梦。可是现在花谢了,香散了,无梦可做了。希安梦境里一直会温暖微笑,会信手折下栀子花插满大碗的外婆没有了。每年比现在还要早一点的时候,房间的案头窗户上都会放置着由外婆摆着的栀子,香味缭绕不散。
很小的时候,希安就知道外婆会比她先死,她想如果外婆死了的话那她就一起死,这个想法不切实际且十分幼稚,但是直到外婆过世的那一刻,希安的脑海里仍然有这个固执的念头,那时候她已经18岁了。
外表沉静明理的人其实并不成熟。希安只是看上去那样而已,她只是看上去所向无敌,也只是看上去百毒不侵。
希安在外婆过世的那个月里瘦了十多斤,那时候离高考只有三个月了,舅舅和表哥一直劝慰鼓励她。希安没有告诉任何人,有多少次她都躺在床上考虑怎么死,有一次她半夜走进厨房,拿起菜刀不知道是割腕好还是割颈上的动脉好。但最后那把菜刀也只是被扔到了地上,她没那个勇气,她怕疼又怕流血。次日清晨希安表哥过来送早饭的时候,看见的是穿着空落落衣服,蹲在厨房里咬着衣袖哭得泪流满面的希安。
后来她缓过来了,心理状态从来就是妖孽型的希安不存在考试失利这样的状况,按照她一贯的发挥,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在离家乡万里的地方,偶尔的几个清晨,希安会安静惶恐地躺在床上,茫然不知身在何处,内心有些东西无法宣泄,只能无声地呐喊。原来曾经的那些过往从来没有被遗忘过,它们被掩埋在心底的废墟里,时刻准备着趁虚而入。
希安一路上怅然若失地推开大门,爬上咯吱咯吱响的木楼梯,再开锁进入自己以前的卧室,随便找了块抹布擦擦床再铺上席子就睡了。
疲惫,从心底涌出来的不可抵挡的疲惫。
睡得模模糊糊时却发现放在身旁的手机开始大吵大闹起来。
“嗯?”希安低低地用鼻音发出小小的一声。
林是觉得心头上爬行过一只小蚂蚁,又酥又麻,心痒难耐,“怎么了?睡着了?”
希安沦陷在酣畅淋漓的睡梦里,模模糊糊地发出唔的一声。林是说什么她都没有听见,直到最后的一句:“你这么困,那就继续睡吧。”希安如临大赦,胡乱按了一下手机就又睡得香甜。
等到第二天起床,已经是十点了,有斑驳阳光射进老房子里,希安用手挡住,翻个了个身,伸伸懒腰,又躺了会才起床。刷牙洗脸之后拿了从学校那边买的几包土特产骑上随便擦了几把的自行车去舅舅家蹭饭。
一路上不断和邻里打招呼,不过是五六分钟的车程,希安依然觉得热得要命,到了舅舅家里,表哥苏则然竟然也回来了,看见她有些汗湿的头发,急忙把她领到屋里,“瞧你热的,满头的汗,快过来我房间进来吹空调,吃不吃西瓜?”
希安自幼便与苏则然亲近,见了他自然欣喜异常,顶着白花花的牙齿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两只手扇着风,“嗯,不要冰的,舅妈他们呢?”
苏则然边打开冰箱边答:“在隔壁打麻将,唔,不巧,整个西瓜都冰着,你还吃不吃?”
希安摇摇头,老实地说:“不吃。”
苏则然了然地笑笑:“现在终于听话了,生理期自己要当心一点。”
青春期的希安得到的关于女孩子要注意的各项知识都是苏则然教授的,刚开始的有段时间甚至连她每次生理期也是苏则然记的日子。即便如此,希安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有点窘迫得红了脸,幸好她的脸本来就被晒得微微泛红,“嗯。”
“昨天晚上回来的?怎么不打电话回来?我好来接你啊。”苏则然替希安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我不知道你回来嘛,舅妈上次在电话里还说你在外面交了女朋友,所以懒得回来呢。”
苏则然笑,倒没有否认,两兄妹许久不见,一聊起来就歇不下来,吃过午饭又躺在一处闲聊。
“对了?小安你没瞒着我们交男朋友吧?”在这个平淡温和的小村里,希安的长相是被大家交口称赞的,性格也是大方爽朗,暑假一过就大三的人了,没男生追都说不过去。
希安胡乱转着眼珠,轻轻捶了一下苏则然的肩膀,“不告诉你!”
苏则然揉了揉假装受痛的肩膀,不说话,心里明白自家妹妹已经不需要他再事事操心了,觉得有点欣慰又有点失落。倒像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父亲心思。
希安在苏则然的床上午睡了一会儿,醒来后两个人又一起看了部泰国电影。
待舅父回来之后,四个人吃过一顿热闹的晚饭之余又打了一会儿的牌,希安才被苏则然载回来。
希安坐在自行车的后座,松松地搂着这位表哥的腰,幸福的心情就像炎热午后吃过一杯凉甜的放满了奶油的冰激凌,油然而生的满足感。
色字头上一把刀
回到家,希安站在夕阳的余晖笼罩的院子里,深深吸气,老房子经过夏日炽热阳光的暴晒,散发著温暖又令人心安的木头味道,恹恹欲睡。
希安洗完澡又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就睡了,临睡觉前发了一条短信给林是,不过是晚安,勿念四个简单的字。
林是却觉得又惊又喜,马上便做出了一件很冲动但又思考计划良久的事。
当天晚上希安所在的村镇下了一场很大的暴雨。希安在睡眠的间隙里听见雨滴狠狠敲打在院子里的阔叶植物上面的声音,鼓点一样。
清晨醒来,希安光着脚走到被暴风雨淋湿的窗户前,觉得暑气消了不少,院子里无人搭理的疯长的花花草草却都是一副愈挫愈勇的样子,苍翠欲滴,生机勃勃的样子很欠扁。
童心未泯的希安尖叫着从楼梯上“咚咚咚”地跑到高低不平的院子里,赤着脚踩水玩,自得其乐。
正打算穿上鞋子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不算急促的敲门声。
五点半带了一点点凉意的早晨,希安想不到会是谁,她踮着脚尖,带了些好奇过去开门。
却是林是!
“这里挺难找的,小巷子太多了。”林是提着一个小巧的旅行箱说。
希安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不怎么确定地发出一声:“林是?”他简直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奇迹。
林是只是微笑,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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