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听见开门声，希安才转过身，站在并不光亮的楼道里，面对面和林是对视，声音不大，也没有什么起伏，“林是，实话和你说吧，我上次看见你请你上来吃饭只是为了让颜里念死心，我并没有任何一点想要和你重新在一起的意思。如果让你误会的话，我很抱歉。这个并没有什么恶意的邀请就当做是当初伤害我的补偿吧。”
林是只觉得万念俱灰，那点奢望也成了绝望。你不仅不爱我，还把我顺便当成了拒绝其他男人的工具。
“希安，别说了，求你。”高大的成熟男子，脆弱的仿佛彼端的人再说一句话便会倒下一样。
“抱歉。”只是不管是语气还是这简单的两个字都并算不上诚恳。
哈士奇不合时宜地汪汪乱叫，用脑袋蹭着希安的裤管，见希安没有反应便不满地吼叫着想冲到林是身边。
希安一紧绳子，蹲下身摸它的头，声音轻柔地哄着，“乖，乖，不闹啊。”简直像在哄多年以前尚在襁褓中哭闹不休的孩子。
你对着一条狗也比对我好。林是失魂落魄地离开，打电话让助理把家里的狗粮和狗窝送到希安家里，自己开着车直接回老宅蒙头大睡。
林是从小性子就沉稳，再加上一个向来喜欢以武力镇压暴力、号称铁血手腕的军人父亲，就慢慢养成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又不苟言笑的性格，倒也难怪纪问安他们会说他面瘫。
本来就少言的他这些年越发地惜字如金，林家上下除了林是外婆谁都知道希安跑了，看到他的那副晚娘脸也没人敢上前说什么。每次回老宅，也都是冷着脸进，冷着脸出。这次回来更是连招呼都没打就一个人蹬蹬蹬地上楼了。
正在客厅喝茶的林妈妈对林爸爸说：“你去劝劝他吧，我看他那个样子恐怕日子长了会出事。”
林爸爸脊背挺直，山一样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出事，你现在瞎操心什么？况且决定是他自己做的，难道不应该自己承担后果么？”
“呸！你不是他爸啊？”
林爸爸放下报纸，长叹一口气，心平气和道：“阿徐，儿孙自有儿孙福。”
林妈妈看他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态度就气不打一处来。
说话间，林耀进来了，看见林妈妈正蹙着眉头吃药，林爸爸在一边给她抚背，不由焦急地问：“怎么了？”
“还不是你哥回来了！这个小畜生，回来了就知道摆脸色！把你大伯母都气坏了。”
林妈妈气得不轻，却不是为了林是，但是现在头一阵一阵的痛，有火发不出，只一手搭住林耀的手臂，缓缓地坐到沙发上，“为了谁生气？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的儿子自己不心疼。要不是你，我好端端的儿子会变成这样，我都告诉你了，教小孩子不能像你那么教，棍棒底下出孝子这种的教育方式早就过时了。”话还未说完就喘起了粗气。
林爸爸一个劲地点头，大手在林妈妈的胸口上下抚摸着，道：“是，是，是，都怪我。你放宽心，林是他没事的，他都和钰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说不定过几天就结婚了。”
林妈妈是学中文的，多愁善感好似林黛玉妹妹，一想到可怜的儿子就哭得梨花带雨，“我苦命的儿子啊……每次回来都瘦这么一大圈，脸上都看不见个笑。也不知道钰意是怎么照顾他的。我看他这次回来肯定又是钰意和他吵架了。”
林耀深深不以为意，不过看见从小把自己带大的大伯母哭得这么伤心却也是心疼的，他用手指指楼上，压低声音道：“是希安回来了。”
林妈妈止住哭，用通红的眼睛望着林耀，讶然地问：“你看见了？”
“看见了，纪问安结婚的时候她也去了。”林耀用更低的声音神秘地道：“还带着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林爸爸和林妈妈都失声喊了出来。
林耀紧张地把食指抵在唇边，使劲“嘘”了一声，往楼上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动静才道：“我哥的孩子，是双胞胎，有一个长得简直是和林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林妈妈张大了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半晌才半惊半喜道：“这都是真的？”
林耀一听自己被怀疑了，立马斩钉截铁答：“真的！是我亲自去调查的，孩子都快四岁了，不是林是的还能是谁的？况且那长相还能有错？我那两个侄子真是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林爸爸刚想开口说话，旁边的林妈妈就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林是外婆的房间跑去。
“阿徐，你要去哪里？”林爸爸一只手穿过她的腋下架住她，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问。
“去告诉我妈！她老人家千盼万盼就想要个重孙子，这下好了，一下子就有了两个。”
林爸爸拦住她，低声道：“你觉得希安会把孩子带回来么？到时候你怎么和妈交代？别忘了，还是我们家的臭小子先对不起别人。”
林妈妈细细一想也对，赶忙拉过林耀问：“那现在林是和钰意怎么样了？”
林耀接到林爸爸的目光，扶着林妈妈在沙发上重新坐下才道：“他们分开了，我哥送给她一套房子。”
“既然希安回来了，他也和钰意分手了，怎么还高兴不起来啊？”林妈妈沙发上坐不住了，向前伸着头，急切地问。
林耀吞吞吐吐道：“好像，好像，希安不想和他在一起。”
林妈妈颓然地躺回沙发靠上，喃喃道：“难怪，难怪。我儿子就是命苦。”
林爸爸怕她想不开，连忙把话题转到两个孙子身上，“林耀你给我说说，我两个孙子的事儿。”
此话一出，林妈妈再也顾不得感伤她那个命运多舛的儿子，也竖起耳朵听两个孙子的事情。
“希安生的是双胞胎，老大叫陈思哲，小的那个叫陈思澈，小哲长得和林是一模一样。”
话刚说到这，林妈妈又掉下了泪，“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多不容易啊，你看看我孙子都瘦得和我儿子一个样了，都跟小鸡仔似的。”
林耀哭笑不得，“不是，我是说长相，两个孩子都被希安照顾得很好，小脸红扑扑、肉嘟嘟的。”
林妈妈破涕为笑，道：“我们家林是小时候也是胖的。”
几个人咕咕嘟嘟地说了大半个下午的话，直到林是下来吃晚饭才停下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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