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慢点。”林是妈妈一迭声地道。
“小澈这几天有没有顽皮不听话？”希安搂着孩子，用手摩挲着他的脸问。
“没有！”思澈大声应道：“我有乖乖刷牙，还乖乖睡觉，一顿吃一碗饭，还吃了胡萝卜。”
希安亲了亲他肉嘟嘟的脸颊，夸道：“真乖，妈妈亲一下。”说着也把思哲揽到怀里，问他：“那小哲乖不乖？”
思哲背着手，答道：“乖。爷爷教我背唐诗，还教我下象棋。”
希安看着站在一旁的林是父亲，半眯起眼睛笑了一下。
“爸爸醒了，我们看一下爸爸好不好？”
思澈和思哲当初看见血淋淋的林是吓得不轻，现在也还有些害怕，但听见希安的话还是上前对着林是小声地叫了一声“爸爸。”
林是今天的精神好了很多，闻言笑着依次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嗯。”
大家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的天，林是大病初愈，不多时便累了。林是妈妈看着躺在病床上恹恹的林是，推了推林父，道：“林是，时间也不早了，你也累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林耀颔首，道：“伯伯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希安你也回去收拾点东西顺便休息一晚再来吧。”
希安看着两个孩子期盼的眼神，微笑着道：“嗯，那我明天再过来，你把林是家的钥匙给我，我明天来的时候也顺便给他带些东西。”
林耀一拍脑袋，“我倒把这件事给忘了，还是你细心。”
希安笑而不语。
在家匆匆过了一晚的希安第二天刚起床就接到了林是妈妈的电话，说她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来接思澈和思哲回老宅。
希安挂了电话进卧室喊孩子们起床，“快点起床了，奶奶要来接你们。”
思澈和思哲俱是一副睡眠不足迷迷糊糊的状态，思哲翻着被子道：“妈妈，我袜子找不到了。”
还未等希安做好早饭林是妈妈就到了，还带来了冒着热气的包子，“我故意来得早一点，这样你就不用做早饭了，这包子是胖姨做的，我记得你最喜欢吃了。”
希安笑着接过包子，招呼林是妈妈坐下。
“这几天麻烦你了。”希安边把早餐放到餐桌上，边对旁边的林是妈妈歉意地道：“男孩子这么小总是很调皮的。”
林是妈妈连忙摆手，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两个拿着勺子吃早饭的孩子，“不，他们很可爱。”说完又面色严峻地看着希安道：“希安，他们是我的孙子，照顾他们不是一种负担。你不用觉得抱歉。”
希安讪讪地笑，林是负了她，她对他的家人并不感到亲密，“您说得对。”
林是妈妈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放软了语气道：“希安，林是对不起你，你气他是应该的，但他现在知道错了，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吧，也给我们一个机会。我和林是爸爸都希望能够补偿你，还有孩子。”
希安紧紧地捧着牛奶杯，看了一眼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他们无知无觉地咬着包子，好像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面前的早餐。他们的世界这么简单。
“伯母。”希安坦荡地看着林是妈妈，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们不需要任何补偿。而我和林是之间的事，您能交给我们自己解决么？我从心底里尊敬您，但是，这件事我想自己考虑可以么？”
希安的说辞这么彬彬有礼，林是妈妈一时之间也无法反驳，只能沉默着点点头。
两个人的谈话告一段落，希安洗好碗筷之后又替双胞胎多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零碎的小东西交给林是妈妈，这才搭公车去林是家。
走进熟悉的公寓，希安一瞬间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和以前摆放的一模一样的家具，玄关处甚至还有她未来得及取走的鞋子，她喜欢的那件衬衣被挂在衣架上，似乎不久前还被人穿过的样子，客厅的一面墙上挂满了她和林是的合影，提醒她，原来他们曾经这么亲密过。希安推开卧室的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被放大了的她和林是一起去丽江旅游时被拍下的照片，里面的两个人都是笑着的模样，他们曾经互相许诺过天长地久。
希安告诉自己深呼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这太难了。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了。
她冲进书房，里面果然都是她和林是写给对方的爱语，一幅幅，一张张，琳琅满目，挂满了整间书房。林是喜欢写狂草，她喜欢写小楷，虽然写得都不好，却还是有很多被裱了起来，妥帖地挂在墙上，上面还有日期，那表示，那一天我爱你。希安终于蹲下身失声痛哭。在这座公寓里，她看见了自己明亮的青春，还有美好却虚无的爱情。这些都逝去了，只有她还留在原地。
谁许过谁，天荒地老
希安整理好心情到卧室替林是挑拣衣服想带到医院，无意间打开一个抽屉的时候，她看到了里面安静地躺着的一枚戒指，非常朴素而且并不昂贵的样子。那是很久之前，她送给林是的。
希安若无其事地拿走了戒指，然后关上抽屉，这是她曾经的承诺，天长等世事化云烟，地久待沧海变桑田，可是已经没有继续执行下去的意义了。她胡乱拿了几件衣服，手足无措地逃离了林是的家，林是可以假装忘记他们之间空白的四年，她不行，她试过了。
到了医院，林是闭着眼睛在休息，林耀在一旁捧着笔电带着耳麦看电影，抬头看见希安来了连忙取下耳麦和她打招呼。
“这么早就过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希安摆摆手，轻声道：“小声点儿，林是睡着了。”
林耀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紧闭双眼的林是，压低了声音道：“嗯，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还以为你吃过饭才会过来。”
希安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倒了一杯茶喝下去之后才答：“反正在家里也没事，就早点过来了。你在看什么呢？”
“憨豆先生。”
希安失笑，又急忙掩嘴，她带着笑意道：“这倒让我很意外，看不出来嘛。”
“那我平时应该怎么消磨时光？”林耀替她搬了张凳子让她坐下来，问。
“唔。”希安坐下来，手托着腮想了一会儿之后掰着手指答道：“看看小资电影，打打高尔夫球，约女朋友在咖啡厅坐坐，晚上逛逛酒吧。”
林耀摸摸鼻子，浅笑道：“我以前的生活，我自己都想象不出来。”
“很奢华？”
林耀点头，“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那现在怎么修生养性了？”
“男人嘛，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想安定下来。”林耀敷衍道。
“恐怕是你遇到了那个让你想安定下来的人了吧？”希安似真似假地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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