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可以作为家的地方有三个。一个是久远的云南,一个是现下生活的b市,一个便是库车了。
库车是伴着维拉的渐渐识人知事成长起来的地方,它教会维拉太多太多,给维拉的感触也太多太多。
如同一年前在怀柔的森林里,她唱的那首《乌兰巴托之夜》,唱的便是那一份家乡情。
有一个地方很远很远
那里有一生最重的思念
其实从库车的火车站到维拉和外婆的故居离了很远,可那个姑娘此刻是忘却了旅途的疲倦的。
她紧紧地扣着情人的手,一寸一寸的土地膜拜过去。
千年前,库车还不叫库车,那时候,它叫龟兹。
一路走过去,也恍如踏进了古老的龟兹。这里承载着它们历史的厚重,一草一木都仿佛跟那个遥远的时代有关。
如今的库车只有平行的两条大街。沿一条街走到头就是龟兹古渡,一条快干的河流,河这边是巴扎,河那边是郊区。
维拉家不在库车县城,而是在天山南麓的一个小村落。
所以他们几乎穿越了整个库车才能走到家。
库车是一个金色的城市,从沙漠里来的细沙会拂过每一寸地方。
“外婆跟我说过,他们的祖先走了好远的沙漠遇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几乎是欢呼雀跃的。再没有一个地方有如龟兹一般,有沙漠,有树林,还有高山。”说着,维拉给他指了远处的山,“你看,那就是天山,库车的水几乎全部来自天山的融雪。”
顾容与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天山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里,它蔓延着身躯,无止境地向着蓝天延展,铺天盖地,于是便成了天山。不悲不喜,不动声色,却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威严。
他们太需要那样的风景。
繁华的都市给我们的更多是疲劳,唯有自然才博大。
顾容与对这块土地的认识,大多停留在了“贫瘠”这一词汇上,而此刻却觉得这是一块值得用心去描述的土地。
他最初听说这片土地的时候是经由一部叫做阿凡提的动画片,那时候年纪还很小,无法把勤劳勇敢的阿凡提跟这块土地联系起来。那个倒骑毛驴,身穿白色长袍黑色长靴白色毡帽的阿凡提好似从沙漠走了出来,提着一壶酒,不仅给他带回了小时候的记忆,还让他瞬间就明白了这篇土地。
西域是应该出现一个阿凡提的,仁者乐山,阿凡提在这样伟大、丰富、沉稳的大山里走出来,早就锤炼出了仁爱之心。
仁义,是这片土地告诉他最大的道理。
这里的民风很淳朴,他们已经习惯了安静地看着一样事物,用耳朵去听,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想。这里的孩子无拘无束,在街上四处笑闹着,家长也完全不必担心。
途中路过一个清真寺的时候,有一个老人正在做礼拜,他跪在地上,神色虔诚干净。维吾尔语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古兰经》,明明是极其苍老的声音,听起来却是像唱歌。
他们还见到了驴车,两轮的车子,上面铺着毯子,维拉告诉顾容与,她和外婆之前从村里过来赶巴扎的时候,坐的就是这种车。
巴扎就是一个小市场,跟汉族地区小城镇的圩日大同小异。
巴扎卖的东西除了出名的瓜果羊肉串,还有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似乎这里还保留着叫卖的传统,那一声声“哎——”听起来让人觉得时间又往回夸了十几年。
在一个摊子面前,维拉买了两个馕,她说维吾尔人有一句老话,叫做无馕不出门,无馕不见人,无馕不待客。馕在这里,也是一种文化。
卖馕的小哥生意很好,笑得眼睛都弯了,还是不是给顾客门表演他烤馕的绝技。维拉看在眼里,扑哧一笑,然后告诉顾容与,他这一招耍了五年,只能唬生人。
在巴扎上还有很多卖葡萄的人,维拉看到顾容与看着那些葡萄移不开眼,笑着对他说,“今天先回家休息,明天我们一起赶驴车出来。我们家外边也种有一棵葡萄藤,可甜了,待会你尝了就知道了。”
穿过了古城,他们才搭上了驴车,往姑娘夙兴夜寐的地方驶去。
维拉问顾容与,“苏巴什古城,听说过吗?”
顾容与摇头。
维拉强撑着笑容,“那女儿国知道了吧。”
顾容与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也笑,“西游记里说的那个?”
“嗯,就是那个。现在苏巴什地区就是当年的女儿国。”
“都是女孩子……是因为水质的问题吗?”
维拉点头,由于水质原因,女儿国历代只育女不生男,绝无男丁。
“那时我们那的姑娘不外嫁,外地小伙只有入赘女儿国,做过门女婿,才能和她们结婚。但婚后也尽生女孩,世代如此。”维拉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你要给我当上门女婿吗?”
顾容与严肃地想了想,“爷爷会杀了我的,他一直想靠我传宗接代呢。”
维拉噢,“那没关系,我越狱出来嫁你。”
赶车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娘,包着头巾,神情和蔼,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用蹩脚的汉语问他们,是不是来库车旅游的。
维拉摇头,用维吾尔语回了一句,“我们回家。”
顾容与搂住了她的胳膊,却发现这个姑娘是一直在忍住不颤抖的。
是近乡情怯?还是因为激动?
驴车晃晃悠悠地走了很远,最后在天上山脚下的苏巴什古城停下。接下来的路,要他们自己走。
站在昔日女儿国的城脚下放眼望去,目之所及除了土屋便是沙山。
这座古城历尽沧桑,旧城堡的墙垛、台墩、烽火台、辽望孔被风蚀得厉害,只剩下一个轮廓依稀可辨。
有好多慕名而来的旅游者在古城里穿梭拍照。
好像,龟兹的历史已经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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