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不告诉我为什么她不理你,我怎么帮你去说情呢?”
祈寒把前因后果考虑一遍,觉得如实以告很可能命丧黄泉,更不用说挽回友情。“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她根本不愿意见我,一直躲着我。你只要把她骗出来,我自己向她道歉。”
虽说对于麦芒而言这只是小菜一碟,但祈寒还是付出了一箱营养快线的代价才获得“友情协力”。
周四这天,韩一一接到麦芒电话:“一一呀,我在你学校外面,你出来一下吧。”
韩一一正在操场上看自己班级的足球赛,很方便地绕道校门口,远远看见正麦芒像在阳光下跳舞的微生物一样奋力招手,迸发着略显滑稽的蓬勃朝气。韩一一边笑边盯着保安,向麦芒作出“向右行驶”的手势,小姑娘立刻会意。两人同时离开校门一段距离,接着她算准摄像头摆动的时机轻巧地翻声墙外,抱了抱麦芒。
“那么无情,才转学多久啊,就改称‘你们学校’了。什么事啊?”
满脸的堆笑让韩一一有种不详预感:“我来跟你说一声,明天我得和现在的同学一起看名侦探柯南剧场版,我们后天再去换手机外壳。”
“所以我说你无情嘛!喜新厌旧的家伙!后天是没问题啦,但这种事情打电话不就……?”韩一一话音未落,麦芒就从眼前消失,“咦?”
下一秒,男生从不知何处斜刺出来。“韩一一,我有话对你说。”
中了陷阱的女生当场目瞪口呆石化。
“可以么?”祈寒见反应不对劲,又战战兢兢,心虚地补了问一句。
韩一一面色难看:“现在还能说不可以?……想说就说吧。”
“为什么躲着我?”
“原因你应该知道。”
“又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当时你也没有拒绝。”
麦芒听不懂他们绕着弯的对话,无聊地在十米开外踢着人行道上的碎石子,过了片刻,胖乎乎的白鸽们扑腾着翅膀从她头顶飞过,闹出比韩一一和祈寒更大的动静,成功地引开了她的注意力。
“祈寒,我对秦洲的感情没有人比你跟清楚,而且你和秦洲也是那么好的朋友。我真不想这个时候跟你因为这种事疏远。”
鸽群落在对面的住宅区楼顶外沿,古旧公房有一面外墙爬满了枯死的常青藤,更远一点的地方,以蔚蓝天空为背景垂直地飘着一缕细细的白烟,奇怪的是它看上去竟然静止不动,麦芒不由觑起眼睛。
“我就不懂了!”男生有些激愤,“为什么要疏远?我们俩明明互相喜欢,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任何感觉么?”
“……祈寒,”韩一一的态度瞬间软了下来,“我没有。”
“……?”
——哪里是什么烟,分明是飞机经过留下的尾线。
“不要说我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想恋爱,就算我有这个心,对你也是一直都是友情。”
——可它却那么刚好地竖立在楼房后面,好像谁留下的感叹号。
男生微怔,装而苦笑一声。“我以前不知道……”
——让人会错了意。
一直怨天尤人,还不动声色地记恨过朋友,竟然全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当你喜欢一个人,就会无限放大她对你细枝末节的好。觉得她改一次qq签名档也与你有关,改一次空间密码也与你有关,只有你最懂她,无论她改过多少次密码你总是最先、也是唯一能猜到密码的人,每次你一留下访问痕迹,她就立刻改密码,你觉得这是你们俩心照不宣的游戏,却没有想过,不断地修改密码只是不愿让你看见日志。
无论多少人反对你也会坚执己见。在你为自己写的剧本中,你坚持要做男主角。
直到她亲口告诉你真相,才发现自己陷入既可悲又难堪的境地。
韩一一叹着气,打消了想要安慰对方的念头。虽然很珍惜这份友谊,但果断拒绝却是真正为他好。
两人对面无言。
麦芒仰头揉眼睛,看着那朵被划出痕迹的云逐渐被风吹散。
温柔的语气和温暖的指尖,生日快乐的魔法如果就那么一丁点,旋即便会融入夜色杳然消失。美好又脆弱的存在,事后回忆起来,总无法确定究竟是现实还是幻觉。
但井原这样的人,不太擅长表达情感,不太喜欢念叨自己的付出,可他所能铭记和给予的,永远比你想象得多,多到让你喜出望外,让你目瞪口呆,让你想把那个片刻不断倒带重来。
原来他所谓的“有事”,并不是去机场接溪川,而是去哈根达斯门店领预定的冰激凌蛋糕。
“真没想到,谢井原居然这么文艺少年,非哈根达斯蛋糕不行。”柳溪川道出了芷卉的惊讶。
“并不是我,是芷卉。”
虽然出于小女生的浪漫心理,确实有这种偏好,但芷卉还是毫不犹豫的拆台:“我可没有说过非哈根达斯蛋糕不吃。”
“可去年和你打赌输了,还欠你一顿啊。”
芷卉微怔,去年,上一个冬季。
为了什么事而打的赌已经全然忘记,可“请我吃冰激凌吧”也并不是你所能忆起的全部线索。
过马路时一时情急牵起的手,因为轻伤不匹配变得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感到泄气而中途打消的念头……因此,一起吃冰激凌的计划被无限延期,这段不欢而散的插曲原以为彼此都再也不会提起。可在回程的公交车上却被一句话感动,不知从哪里借来了勇气,险些就要告白。只是险些,撞进对方怀里说出的不过是“井原,我……好冷”。而他回答……
那么,就不要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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