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蒂心喝着酒:“还好不是他,如果苑松真病了,青禾学院最好看的电影可就没人拍了,我倒是觉得宫香生病不能算是一件坏事,说到底,她也是一个纯粹的文艺小青年,这场大病,对她的艺术修为算是一种促进。”
我啧啧称奇,说:“林姐,你真是会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可是我听到学院里的很多人都在议论宫香,他们和她们都在诉说着宫香的不好,却忽略她的好,他们全都蔑视她的优柔寡断和过度脆弱,虽然宫香也确实有着这两种缺点。”
林蒂心笑笑:“这些话在宫香听上去是非常严重的,然而在我眼中,这些还不如一句玩笑话来得轻描淡写,这种程度的诋毁连我的好心情都颠覆不了。”
我说:“是啊,林姐,在你眼里,只有公司收购或者人命关天才是大事,其他都是小菜一碟,可是宫香眼中就是另一种情形了,她心中的世界是无限放大的,她就像童话里的拇指姑娘,连一个我们看来小小的青蛙都能让她致命,她就是那种完全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以前我觉得芮云房是,但后来发现他不是的,他只是些许有些自闭罢了,我还一度认为雪渊是,不过我后来发现雪渊是那种进入幻境和出离幻境毫不费力的人,而宫香,却是真的在自己的幻影境界中,她温柔,她脆弱,她敏感,但是她同样美好如初,那句诗怎么说的了?人生若只如初见,她就是那个初见时婉转的姑娘,那么轻淡写意,那么纤细,让人总想保护她,然而又怕贴她贴得太近而让她受伤害。”
林蒂心拿着酒瓶笑:“我这辈子最不会做的事就是坐以待毙,而宫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那里,任人欺凌。”
我喝了一口酒:“林姐,你绝不会被人欺凌,相比之下,你是雷厉风行。”
林蒂心说:“你站在我面前,我三秒钟就可以看穿你,那么,你会因此而惧怕我么?”
我悠悠地喝着酒:“我才不怕,我特别需要你的庇护,我在你旁边,就觉得特别安全。”
这些天我都喜欢黏着苑松,不说了吗,患难之处见真情,只有遇到了危险和危机的时候才能看出两个人的情谊,而就在宫香生病的这些天,我看出了苑松对宫香的情谊。我想做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小孩,更何况苑松这样移动的百科全书,不问他还问谁呢,于是我跟在苑松身后一个劲地追问:“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宫香呢?”
苑松目光朝着远处望着,眼神中仿佛有夕阳,对我说:“看她受那么多苦,还是这样的坚强,一声都不吭,所以想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更加好一点。你看到了吗,即使她难过到生病了,她也不去伤害谁,只能伤害她自己。她用前几天吃黑天鹅蛋糕的叉子,不断刺着自己的手臂,一遍一遍地说着,自己是白天鹅,而黑天鹅正在伤害她,其实她就是在说秦倾对她的伤害,她的脑海深处,正被秦倾一点点地折磨,可是她不说,只说黑天鹅,把现实中的一切全都隐藏起来,用自己的善良欲盖弥彰。”
我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是了,这也是我的想法,不是同情,而是认同,宫香在半梦半醒之间,一脸的惊恐万分,她絮絮叨叨说着:“说了太多的话,走了太多的路,突然觉得好累好累。”
我坐在宫香的枕边,轻声细语地对她说:“宫香,这些天你都很累了,其他事交给我们解决吧,你不会有事的,谁都不会有事,睡吧,天亮了就好了,什么都好了,睡吧。”
宫香真的在我的轻声安慰中安然入睡了,她合着眼睛,整个人散发着柔软的光芒,像一株睡去的莲花,我一直觉得宫香的脸看上去特别宁静柔和,就像是闭着眼睛的佛陀,她天生一副善良的相貌,在这个时候更加的美好,只是,是虚弱的美好,她的脆弱犹如一只小小的微弱的蜡烛,散发着细细的烛光,飘忽不定地忽闪忽闪。
雪渊发在杂志上的一首诗《走失的莲朵》,她特地邀我去看,这个专题讲的是心理疾病患者,我知道这是专门写给宫香的——
灼灼欲燃的花朵
越不过一千七百年的沟壑
众神抖落了素色的魂魄
也抖不落一场宿命的焰火
我躲得过繁冗的困惑
终躲不过两个人的传说
犹记得那支圆舞曲
舞衣浅紫色
鞋子白色
头发纯黑色
发带银色
极地上空的光芒
是什么
翅膀边缘散发着银光的天使
唱着温柔的安眠歌
后记:为什么莲朵不是在暗夜里而是在白天走失,因为周围的光亮都不笼罩它,温柔都不靠近它,它孑然一身,孤单走失。
这天傍晚,恩泽魇又在钟楼前面的台阶上抽烟,抽着抽着突然流起眼泪来,恩泽魇对我说:“其实,我很在乎宫香,如果,我们真的活在童话里的帝国中;如果,我真的是帝王,真的可以三宫六院、妻妾成群,那么,我想,我会将她们两个一起护佑。然而现在,我只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哭泣,并且无声无息地对她说,宫香,对不起。其实,我真的很想对她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不过,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我鄙视自己,因懦弱和犹豫而形成的无法决断。”
我赶紧挥挥手:“啊哟喂,那您老还是别说了,说出来后被她打击成睡眠障碍那就不好了,即使她不打击你,苑松也不会放过你。”
苑松也学过画画,但他总跟我说他是个外行,一边照顾着宫香,一边他也没闲着,我问他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他说,他在浅茉市中心办了第一次画展。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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