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狗咬,刘志富出来,看见是童无逸,忙喝住狗,请他进屋,斟上老林茶,问:“有啥些事啊?”
刘家幺叔在堂屋灯下编篾货。幺婶从厨房出来,都有些诧异。童无逸才发觉自己太唐突了。但既然来了,就只有直说:“想找刘志英问个事情。”
刘家幺叔和幺婶都放松了脸上的肌肉,心知是啥些事,一连声:“英姑儿,童无逸找你。”
刘志英从闺房出来,见满屋的人,说:“走,我房间头去说。”引着童无逸进了她的闺房。
和侯家差不多。这闺房简陋得近乎贫寒。除了窗下红油漆杉木箱上摆着镜子、梳子,你根本看不出这是个天真活泼、爱唱爱笑、苗条可爱、甜美乖巧的妙龄少女的闺房。
拉过板凳让童无逸坐下,她自己坐在床边,说:“芬姑儿喊你来找我哇?我打算明天才跟你讲哩!”又嘲笑说:“硬是心慌,一晚上都等不得了!”
童无逸一听,才晓得自己歪打正着,来对了。不问什么,听她说。
原来,芬姑儿去看称砣岭下那家。小伙子人才将就;家务也好。想,认命吧!就在这人户多住两天,要看过真刻!二妈看出芬姑儿心思:欢喜了。就向男方露了口风。男方当然高兴,请来一帮亲友,炖了个大叫鸡,整了一桌腊肉、豆花、花生米,抱出几罐包谷酒,正式谈定。
小伙子见好事儿成了,放松心情,禁不住哥们儿一阵猛灌,喝得大醉,昏头昏脑被扶进房里睡了。李联芬自幼滴酒不沾,早早地下了桌子,回客房休息。
二妈是海量、巾帼英雄,和亲家边喝边说事,商量三回九转一应礼性:叫鸡几只?保肋几块?一块多重?姜片子除了二刀、三刀,槽头肉是不行的;礼金多少?衣服几身?鞋子几双?几铺几盖?几箱几柜?脚盆马桶、桌凳床铺。。。。。。各逞口舌,词辩机锋。
准新郎醉卧不久,口干尿胀,起床撒尿,路过客房,见房门虚掩,灯光下李联芬貌似天仙,欲火焚身,酒壮色胆,推门而入,抱着李联芬就乱啃乱亲,说:“你反正是我的人了!”
李联芬吓了一跳,死命推拒。几推几搡,准新郎腹中酒菜翻滚上涌,按奈不住,喷了李联芬一个满头满脸。准新郎喷吐之后,瘫软在地。房中臭气冲天,一塌糊涂。结果可想而知。
男方诚心诚意,赔礼道歉,责骂小子烂酒闯祸,请求重归于好。
伯伯伯娘一边应付男方,一面劝说芬姑儿:人家醉酒乱性,改了就好。又不是坏人。
芬姑儿尽管冲洗换衣,好多天,无论走到哪里,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酒臭。伤透了心,坚决不答应。她还是想着童无逸的好。想着童无逸知书识礼、规矩大方,是她见过的人户中没有人比得上的。正好刘志英来看她,说童无逸带了好些东西来:“你是没见过那么丫逸的灯芯绒嘛,蓝茵茵的,发亮。哪里像街上卖的黑沌沌的,死难看,还要二尺布票扯一尺!那双皮鞋才丫逸哟!36码,你穿刚合适。好多花布料子,好看得很!还有床单、大毛巾,好多香皂、肥皂,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俏货!人家童无逸戴的那个表,上海的,一百多快钱,晚上还发亮!”她没说大白兔奶糖有多好吃。
李联芬听她说完,叹口气说:“我连看一眼的福气都没得了。他没说把那些东西送你呀?”
刘志英红着脸说:“你说啥些呀?我初几头就跟李友军定了!”
李友军是李联芬的堂叔,幺娘娘的儿,在部队当兵。李联芬说:“你晓得侯家又跟童无逸说哪个没有?”
“你伯娘说侯家自己两个姑娘不放跟姓童的,拿你去做人情,把侯家气笃了,蔫了!”
“你晓得童无逸又想说哪个没得?”
刘志英说:“没听到说。”
李联芬说:“幺姨,你问童无逸一声,他还等不等我?”
这是十多年来头一次听芬姑儿喊“幺姨”。刘志英晓得她的心思了。她答应回来就问童无逸,没想到童无逸心急火燎,黑天瞎火地找来了。
当下童无逸说:“我没另找。我带来的东西是给她的。除了你,我还没给任何人看过。你跟她说:我等她。让她放心。”
春夜冷风,在吊脚楼板缝中钻进钻出。平常这时刘志英早已上床裹着被子睡了。见她只穿了件红灯芯绒,不停地吸溜清鼻涕,流出来的用手背楷掉,在床边擦擦。童无逸于心不忍说:“让你受冻这么久,对不起了!”告辞回家。
虽说都是些没文化的村姑,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品出众的姑娘在等着他;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在帮自己;给予了他足够的人间关爱;给予了他足够的自信;满足了他起码的自尊;童无逸终于睡了个安稳觉,再不会半夜醒来伤心自责地睡不着了。
瑞琥托赶礼乐场的同事带信来:童童老母亲到了白岩矿,要他赶快去接她上石屏。
三十里山路;千多米高岩;上、中、下三埂,一埂比一埂陡峭,一埂比一埂难爬!年近花甲的老母亲咋个上来哟!
童无逸匆匆跑下白岩沟,到瑞琥家接妈妈。
瑞琥已经和童童见过的那清秀苗条的甘沁结婚,在家属区分了间十多平方的干打垒房。甘沁至今还在问:“九姑爷跟九姑咋个会分手呢?”
“性格不合吧!”瑞琥、童童都这样应付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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