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埋怨道:“哪个叫你生这样多?还说自己超凡脱俗?跟农二皮一个样:多生娃儿多分口粮!”
童童辩解说:“叶叶是带环受孕的。”
“你们真的不合适!同不到老,终有一天会分手的!”老九又强调说:“真到了那天,你会失去优势,会更痛苦,比现在更痛苦!”
童童想了很久,说:“老九,我真想和你开始新的生活。我想我们一定会很幸福。感谢你给我的爱和信任。我也相信你的预感。你的觉悟是正确的。但是,现在,在一个不短的时期内,我和联芬的婚姻,关系到她们三娘母的生存。联芬对我有强烈的人身依附心理。我抛弃她们无疑是断了她们生存下去的希望。我只有在她能够独立生活下去,有了独立的人格意识的时候;她自我意识到我和她不合适,她可以离开我独立生存下去的时候,才可以离开她。要不,把她们推入悲惨的境地,甚至毁灭了她们的生命,会叫我遗恨终生,后悔莫及的。老九,鲁迅是对的:生存是第一位的。在生存这个严酷坚硬的现实面前,任何温馨浪漫、刻骨铭心、轰轰烈烈的爱情,都是会黯然无光、退避三舍的。”
老九擦掉眼泪说:“鲁迅的原意,‘生存’对‘每一个人’都是第一位的。注意,是泛指‘每一个人’。你却偷换了概念,把‘每一个人’偷换成了‘他人’!篡改成‘他人’的生存是第一位的了。你不觉得荒谬吗?”
老九再一次令童童惊异、佩服:之所以叫曾精灵!竟然一针见血地指出他潜意识里,连自己都没弄明白的东西。他回想起自己的情史,从小妹起,到幺妹、到聪聪、到联芬,都是把她们的生存放在了第一位:他为了不拖累小妹,不惜无情到残忍的地步;他对幺妹迫于生计的变心,宽容、理解、甚至同情;他为了不伤害聪聪,不忍心让他下乡,放弃了自己刻骨铭心的爱;对联芬生存的顾虑,压倒了对心心相印、温馨幸福的爱情,和对美满婚姻的渴望。
他抱着彦荷说:“老九,你真是我的红颜知己、良师益友,要是哪一天联芬能够自立了,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她,扑进你的怀抱。心心相印、亲密无间、相携相依、白头到老!只是,你可能等不到那天的到来,早就成了某个幸运儿的爱妻了!”说得动了情,他强忍住不哭出来。
彦荷伤心地哭了,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搂着童童,不停地亲吻他,在他的脸上、唇上、胸膛、肩膀擦满了咸咸的眼泪。她明白,她多年来的期待,她心灵深处的爱情,她在阳光明媚的罗布林卡的思念,她拿到离婚证时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全都落了空。尽管童童给了她一个希望,她知道,这是一个渺茫的希望,是一个几乎不能实现的希望。这个希望要实现,必定是中国社会来个极大的变化,像联芬这样的农村妇女都能够自立自强了。这是多么的遥遥无期呀!她能够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吗?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昙花果(27)
二十。曾经沧海。
1976年,京畿地震。雷霆风雨、电光地火、山崩海啸、房倒屋摧。中央文革压下了地震局的预报,24万2千多人殉难。毛泽东死了!邓小平不愿意按他的既定方针办,一个荒诞的时代结束了。
邓小平给全国几千万知青开出了两条活路:招工,考大学。到1979年,兴盛县首批赴璧县插队落户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全部从这两个途径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城市。当年的少男少女如今都步入中年,青春不在了!
1989年,是童无逸们上山下乡第25周年。1/4世纪啊!值得纪念!吴卫东受大家委托,主持筹备纪念会。这天,他到城关医院找童无逸商议。
童无逸正在给一个女人看病,叫他等会儿,对女病人说:“现在明确了诊断,该放心了!就吃这些药,会好的。”
女病人感激地说:“谢谢童老师。要不是你呀,我还不晓得要花多少冤枉钱,多受好多罪,长期担惊受怕,吓都要吓出大病来。”见吴卫东候在一旁,以为他是来看病的,说:“这个童老师,太高明了。我十多年来总觉得心脏有问题,心慌、心累、乱跳。县人民医院、泸州医学院、华西医大,好多专家教授都看过,都检查过,都说我没问题。说:‘啥子心脏病?神经官能症!’开些药一点作用都没得,越吃越恼火。我症状还在呀!我怕自己是啥子怪病,越想越怕。怕得心神不安,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听人说童老师还可以,来找他。他给我仔细地检查,做心电图。肯定地说我心脏有杂音,要我到华西去做超声心动图。我说华西那个教授说没必要,白花钱。童老师很有把握地说:‘非做不可!’我到成都,还是前次那个教授。我说了童老师的意见,他很勉强地给我开了检查单子。报告一出来,他大吃一惊,说想不到一个小县城的基层医院还有那么高明的医生,这样少见的二尖瓣条索增生都被他发现了。非常佩服!我说,你来找童老师硬是找对了!”
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心动图报告上的姓名叫邓媛,32岁,看起来很年轻,只有二十四、五的摸样。她中等身材,匀称窈窕,穿着入时,很有气质。一头流畅的大波浪披在肩上,用两颗别致的发夹别在耳后。她细长的柳眉直入鬓角。长睫毛下大大的眼睛顾盼生辉。端正秀丽的鼻子、勾画精致的红唇,全都恰到好处地安放在不胖不瘦的瓜子脸上。令人惊艳,过目不忘。
她临走,大方地伸出手来,握住童无逸的手说:“谢谢你了,童老师,祝你好人一生平安!”姗姗而去。
吴卫东说:“你不是中医吗?咋个西医的心血管病还行?”
童无逸说:“我成都中医学院毕业后,四姐已经调回华西。我到华西去进修过一年的西医内科。其实我决不会比那些专家教授高明,只不过在这个病例上比他们仔细、小心、多动了些脑筋、运气好点而已。”
“还不是因为人家漂亮,你才分外多动了些心思!”吴卫东笑话他。
“说实话吧!要是在舞厅里、宴会上、或是别的交际场合,跟这么漂亮的女人献点殷勤,有点啥子想法,也并非不可能。”童无逸认真地说:“可是,一旦我我穿上了这身白大褂,拿起听诊器,在我的眼里、心中,就没有什么美丑妍媸、贫富贵贱的区别了。一概都只是个病人!”童无逸又笑笑说:“再吹个牛吧:‘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已经是身如枯木,心如古井了!”
“世上哪有你这样欣欣向荣的枯木,波澜壮阔的古井啊?”吴卫东大笑,说:“还天天晚上跳舞!”
“不跳舞干啥?像人家打麻将、赌钱?我才不干哩!白天上班,看业务书,屁股都坐痛了,好不容易下了班,还坐?”童无逸说:“几年书把我背读驼了、人读蔫了。世事纷扰,生活苦辛,哪里排解?只有让音乐麻醉自己,奋不顾身跳得大汗淋漓,一切尘嚣烦扰通通丢到九霄云外,然后回家洗澡,高卧天明,第二天上班!”
“找到有感觉的没有?”
“傻儿才在舞厅里去找感觉!”童童说。
“对头,医院里有这么多相好,还有离家出走,逼你离婚,非你不嫁的女医生,哪个傻儿还在舞厅那种场合找对象啊!”吴卫东一本正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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