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她结过婚。
他点头,微带调侃地:“唔,不错。”他的唇角可恶地慢慢翘起来,刻意模仿我:“你……还好吧?”
我瞪他瞪他再瞪他。
好吧,我有所图,所以我忍。
我翻身离开一段距离,片刻后远远伸手,非常有职业素养地:“请问龙先生,可不可以采访你一下?一分钟就好。”
“……”他的表情很是怪异。
“专程?”简单的两个字,却难以启齿。我深深喘气。
他恢复过来,眯起眼不善地:“小菜鸟,你是哪家八卦杂志派来的?”
我没好气地回他:“其实我是火星派来地球卧底的。”我恨恨地,“跟姓陈叫世美的不对付,见一个灭一个!”跟我弯弯绕?我跟乔楦周旋这么多年是白混的?!
他表情又开始怪异,很久之后,他凑近我,低低地:“其实俞桑筱,我是你的先遣部队。”
我晕。这么多年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采访活,白干了!
他唇角轻扬:“生气了?”
我是。我正是。我无法控制。
他似笑非笑地:“我好像比你更有资格生气吧?你让我生平第一次输掉赌注。龙太太,你不知道今天是aprilfool’sday吗?不过……”他终于轻轻笑出声来,“奇怪的是,我竟然输得还很开心。”
我脸红,气愤。我一声不吭狠狠瞪他一眼,转过身,他在我身后静静地:“前一次是我们捐助的希望小学剪彩,后一次只是顺路带她过去。”
我仍然有点不是滋味,他那么忙碌,那么厌倦世俗的一个人,竟然陪她逛街。
他轻轻一笑,“秦衫断定,你若知道,必定生气。”片刻之后,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她赢我输。但你知道的,桑筱,那个人不是我。”
我别过头。我知道。我根本不是芥蒂这个。我嫉妒他跟秦衫之间那种无以名状的亲近。以前我不在乎,我以为我不在乎,可是,我偏偏在乎。
他想了想:“秦衫跟那个人在香港认识,对方是海龟,从一夜情开始纠结,到爱上她,再到要求负责。事情到了今天,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我也没兴趣过问。而且事关秦衫的隐私,我一个外人,并不方便询问太多。”
我垂眸。从开始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耐心对我解释。
“我跟秦衫认识十年,义父认她做女儿,然后她、我、斐阁在美国几乎朝夕相处,如果我们之间有什么,早就该有了,又何必等到今天?而且,你伶牙俐齿的,她已经对我承认,从开始起,就从来没从你身上占到过便宜。”他翻身朝我,微带调侃地,“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居然要跟我这样令你讨厌的人厮守50年。”
我想起在别墅那晚曾对秦衫夸下的海口,不由脸一红。
联想起这份大可研究的匿名信和照片,我是不是给那个叫秦衫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可怕阴险女人给一不做二不休地算计了?!
既然无望,何必不忘。
她倒是如假包换的职业女性,聪明想得开,不作无谓的拘泥。
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
眼前的这个人,正心照不宣地拉近我:“龙太太,其实完全不用等上50年,”他一本正经地,“此刻,现在,你就有大把时间酝酿情绪向我倾诉衷肠。”
我恼羞,死命抽出手:“睡吧睡吧,明天我还……”
……
……
选择性耳聋啊选择性耳聋,发明这个词的大师,我由衷佩服你!
很久之后,我昏昏欲睡,听到他无比清晰地:“桑筱,答应我一件事。”
“嗯?”我迷迷糊糊,点头如捣蒜。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无论以什么身份,都不要跟何言青见面。”
“……”我已经听不清,昏昏然倦极睡去。
第22章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书上教过,课堂中念过,电视里看过,只是我阅历有限,所知甚少。
一日下午,我在杂志社忙碌。阿菲倒追帅哥成功,心花怒放跟未婚夫跳槽自创家业,第一美女范遥嫁得如意郎君,回家洗手做羹汤去了,杂志社里来来去去,新旧更替,唯有我跟黄晓慧仍然坚守,我是她副手,从创意策划,稿源组织,到新闻采编,再到最终编辑,人手紧,我俩只好赤膊上阵。
“桑筱,那几期专门采写城市里钢镚中讨生活的小人物连载太受欢迎了,快想想快想想,我们下面还可以挖掘出什么?”
“桑筱,快,车在门口!”
“桑筱,今天是怎么了?磨磨蹭蹭干什么?!”
……
我相信,任何未婚男子看到我俩在办公室里的不堪形象,都会从此对媒体从业女性避之三舍。
这天,我在办公室里忙碌着,突然一个人闯了进来,惶急地:“你……”我抬眼,看到一张憔悴不堪的脸,一双眼,满满的泪和痛。是她。她一把扯住我往外跑,我微微不耐地挣扎停下:“你还没说什么事。”
她转身看我,定定地,充满悲哀地:“龙太太,你认为我找你,还会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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