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事体,常常一定要推到格(个)极端,要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格么(这么)会得给你一个半勿拉噶格(半吊子的)解决。”小开周仁发也在人丛中看,过后说了一句总结的话。
《花妖》11(4)
厚生却默默地走了,外头仍旧披着那件画室里穿的罩衣。厚生走进地铁站。因为是首发站头,空旷的屋顶回响起了厚生的脚步声。他这人并不高大威猛,可脚步一向孔武有力。
今天他特别有力气,步子走得咚咚响。而且,他把每一步都重重地踩在自己的伤口上,却不觉得疼。今天一天,像中国近百年史那么多灾多难,又万象森罗。
他上车,轻轻松松占了一个座位。
他还把色彩斑斓的蓝底子罩衣穿在外头,看起来怪怪的。可是,并没有多少人觉得他怪。
更多的人是见怪不怪。
列车飞驰,隔着窗子厚生望着车外的暗黑一片。灯光投射到活动着的墙,刷刷刷,好像小时候看过的拉洋片。厚生看见了许多图像,有人脸,有动物,更有奇形怪状的本相,光怪陆离的本身。今天一天实在太丰富,太传奇,都一齐幻化成这些奇形怪状了。突然,厚生发现他的两边各坐上了一对情侣。情侣正两两谈得起劲,还不断挤着厚生。其中的一对,女的半躺在男的怀里,斜着占据了一大片领土;另外一对,也盘踞着额外的区域。两人当中还放着一包瓜子和硬果,正在嗑着吃着。他们随口吐着瓜子壳,瓜子壳撒到进口车厢那干净的进口地板上。
旁边的人群见怪不怪,一片漠然,正像刚刚那场混战中旁观的人群一样。
到下一站,列车慢下来,好似病人在渐渐断气。一对老夫妇上车,颤颤巍巍地,抖抖索索地,就站在厚生和两对年轻人面前。
两对年轻人视而不见,照旧自己随意谈心和随地吐壳。
厚生一开始也没想让座,心比身更疲劳。再说,一个座位也不够两个坐。
想了一想,厚生突然有了个邪恶的主意。
他故意把罩衣翻开,将西服弄脏的一面露出来,龇牙咧嘴的。一见着这现状,两边的女孩子尖叫着,四散躲避。厚生这才站起来让座——正好是两个座位!
一双老人坐下了,一连声说谢谢谢谢谢谢,但轻微得听不见。
厚生得意了。两对情侣骂骂咧咧的,声音一半传到厚生耳朵里,一半给地铁活生生吞掉了。
旁边的人群还是见怪不怪,一片漠然,正像刚刚那场混战中旁观的人群一样。
厚生下了地铁,斑斓的身影慢慢远去……再生香
对于傅萝苜的婚变,旁人也是见怪不怪,一片漠然,正像刚刚那场混战中旁观的人群一样。
短暂的甜蜜已成往事,像卸了装、下了台的模特儿一样,斑斓的身影正在慢慢远去……
傅萝苜逐渐清醒过来。
(bsp;她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过了三五天,傅萝苜只当没有事似的,梳洗打扮停当,还是照常到学院上班。
可是,如今的堂堂学府,早已经是充满了各种各样潜规则的地方。傅萝苜的位子上早就有别人坐了。反正,靠着一副或臭或香的皮囊吃饭的,现在是人满为患。
特别是女性皮囊。
于是,傅萝苜一筹莫展了。
也就是在这个当儿,她正好碰到了老教授……
《花妖》12(1)
以傅萝苜为模特儿的油画,教授以前看过一些,有点印象。偏巧,教授就是没有用她做过模特儿。今天,他看着已经是少妇的傅萝苜,突然在心胸里腾起了一种创作冲动。
一位美国女诗人唱过:
我
女人,生孩子;
这次
我要生我自己。
生过孩子,就等于自己也重生过一次,大地重光,更有光彩。
所以,只有生过孩子的女人,女人特有的丰韵才会全部显露出来;也才会饱满剔透,像成熟的葡萄那么样,滴得出甜甜的汁水。女人就像月亮,少女时代是一弯蛾眉,姑娘时代是一钩弯月,到了少妇时代,才是一团满月。满月给人饱满、圆润、丰富和光彩照人的意象,这是任何其他月相所不具备的。只有满月,才能以她的光辉照耀大地,照耀他人,大方得让其他人可以投射自己的影子。
傅萝苜更是两全其美:她既怀过孕,坐过月子,所以,少妇由此而获得的丰韵、丰腴、丰富和丰润,她一概都具备;她又没有孩子,所以,带孩子的辛苦操劳,以及由这种操劳辛苦所注定要带来的疲惫、疲劳、疲塌和疲软,以及那种种已经使用得太久了的感觉,她一概都没有。
这,就是那天老乔教授所见到的傅萝苜。
傅萝苜站在学院的小路旁,刚刚同教授讲了几句话,他就了解了个大概了。
乔恒棠教授在思考着。
沉吟了一会儿,教授终于提出了一个建议,到学院的咖啡馆去坐坐。傅萝苜大方地同意了。湘妹子出落得亭亭玉立,这时便有充分表现。傅萝苜不但上前搀扶着教授,而且,还落落大方地同迎面走来的人打招呼。进得咖啡馆来,虽然傅萝苜从来也没有来过,倒好像是熟客一样,张罗座位,挪动椅子,让教授先坐下。又拿起饮品单,递给教授。
教授问道:“你要喝什么?”
“随便。教授,你先点吧!”
“这menu(菜单)上可没有‘随便’这一项,我要一杯卡普奇诺咖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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