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这回答话不对题,宋南溪手抖了一下,从烟盒里倒出一支来递过去,见他并不避讳地点上,这才缓缓开口,“宸一,你之前过得太顺了。”
邵宸一低垂着头,烟味吸进肺里让他越发胸闷。宋南溪的意思他明白,在n大,从学生们口中的校草到老师们口中的优秀学长,甚至有些人拿他当男神膜拜。这些年来一直生活在光环之下,他差点以为自己踏上社会便会崭露头角,继而平步青云,一帆风顺地获得像他父亲一样的荣誉和权势。
毕业两年来,他确实搞定了几门大合约,但跟他父亲实在无法相提并论。在这种莫名的压力下,最近他手里两家投资公司的收购合同进展得并不顺利。这几周来n大搞讲座说得好听点是工作的调剂,可实际上就是一种变相下野。追根究底,他父亲对他的表现不甚满意。
想到工作上的琐事,邵宸一心情有些沉重,百无聊赖地抬头看夜空,竟然有几颗星星。倚着车身,他想起跟梁仲夏夜观星辰的经历。说起来,他好像有几年没看过星星了。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宋南溪长长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你绷得太紧了……”
她声音很悠远,引得他不断在意识里搜索着,印象里以前谁也说过这句话。
然后他想起来了——是四年前的易颂。
已经将近十一点,梁仲夏让候诊厅里薛莜艺的几个同学先回去,“现在还能进得去宿舍吗?”
几个女生点点头,“叫醒看四合院大门的大妈就行了。”
梁仲夏感到有点愧疚,“谢谢你们照顾小艺,”她对身旁的易颂说道,“天晚了,你回去顺路送送她们。”
“呃……姐姐,”那个给梁仲夏打电话的女孩子问道,“刚才那个是校草师兄吧?就是前几天贴了巨型海报的那个,对吧?”
梁仲夏愣了愣,另一个女孩子也壮着胆子探问,“姐姐您是叫梁仲夏吧?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吗?超级励志哎!”
韩笑说旧帖被顶上热点,果不其然,旧瓶装旧酒,她又在n大红了一把。她跟邵宸一究竟是何关系,连小她四届的师妹都深感好奇。
梁仲夏正支吾着不知该作何解释,一旁的易颂开口解围道,“快点回去睡觉,明天课上我可不想看到你们几个打瞌睡。”
他话带着固有的训诫气息,却是微笑着讲出来的,几个女孩子见平日一向不甚亲和的易老师展露笑颜,惶惑之下也有点受宠若惊,悻悻地笑了笑,收住了话题。
易颂跟几个同学走后,梁仲夏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候诊厅里,握着手机想给舅舅去个电话。可他人在杭州,跟他说了薛莜艺的情况,也只能干着急。
呆在候诊厅里并不寂寞,不几分钟后,一个小腿鲜血淋漓的青年被推了进来。
梁仲夏最见不得伤口,她胆子小,听薛莜艺同学说她腿脖子肿得老高的时候,还有点担心自己亲眼看到能不能消受得了。这时候看到那人伤口滴着血,皮肉溃烂,露出来森森白骨,只觉喉咙深处涌上来一股恶心,一阵子天晕地旋的错觉袭了上来。
她捂住口鼻,急匆匆朝门外跑去,跑到路旁扶着行道树,稀里哗啦吐了好一阵。
涌上来养生火锅的味道透着股酸腐气息,喉咙里又是一阵干呕,梁仲夏缓了一阵子才站直了身子。
她刚想从包里取纸巾,侧旁的人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必抬头都知道是谁,垂着头接过已经拧开瓶盖的水,咕噜噜灌了几口,漱了几遍嘴,椰子鸡的味道终于消散了,梁仲夏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梁仲夏往前走了几步,将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迈着飘乎乎的步子又走进了候诊厅。
去自动贩卖机那边买了两罐果汁,朝座椅区走去时她叹了口气,这晕血的毛病可真够矫情的。可就是不由自己控制,看到伤口看到鲜血,整个身心都剧烈地翻腾着,五脏六腑都狂躁地叫嚣着。
走到座椅区,挨着易颂坐下,她递过去一罐果汁,“刚刚谢谢了。”
易颂没应声,自她手中接过橙汁,拉开拉环,喝了两口。
“明天不是要上课吗?怎么又回来了?”梁仲夏略略侧头问道,视线徘徊在他挽起的衬衣袖口,她出神地想着,易颂真的瘦了很多,不只是消退了婴儿肥,以前圆圆的胳臂现在能一清二楚地看到青色的血管。
静静的夜里,喉咙吞咽橙汁的声音有些响,易颂抿了抿嘴,转过头来弯着眼睛笑了笑。
易颂的眼睛很漂亮,笑起来弯弯的,像小船,像月亮,梁仲夏心底一颤,他这反应表示接下来绝对不是什么好听的回答。
果不其然,她听到易颂憋着笑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放心……”
他说这话绝对是故意的,借此来调侃邵宸一方才说的那句“我不太放心”。
梁仲夏刚才确实被邵宸一那话搞得七荤八素浮想翩翩,这时候被易颂一针见血地揭穿,又羞又怒,正想反驳,却又被易颂制止了。
“哎,我还没说完呢,我是说,你毛手毛脚的,把小艺交你手上,我不太放心。”
易颂一向嘴巴不饶人,梁仲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憋屈着有些悻悻,“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她话音刚落,值班护士从急诊室走了出来,“薛莜艺的家属呢?现在要把她移到十楼骨科病房。”
梁仲夏跟易颂忙站起身来,只见另外两个护士将病床从急诊室推了出来。
躺在活动病床上的薛莜艺已经醒了,她看到梁仲夏时喊了一声“姐”。
梁仲夏看她眼妆晕了,嘴唇发白,一阵心酸涌上来,她眼眶憋得红红的,“很疼吗?”
薛莜艺摇摇头,“还行,能忍得住。你先别告诉我妈……”
护士安顿下薛莜艺,她有些疲惫,不想多说话,骨科病房里另外两位病人也已经睡下了,梁仲夏跟易颂走到病房外面的长廊上,并肩而立。
隔着落地窗,蓝色夜幕下,满天繁星闪烁着。
上次这么认真地看星星似乎还是四年前在坝上草原,那时候她跟邵宸一坐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夜很深了,眼皮在打架,可还是不想去睡觉。
现在想想,梁仲夏觉得自己很容易知足——每次感觉跟邵宸一不可能时,只要把坝上草原那一夜的记忆拿出来温习,似乎又会重燃爱火。
那个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夜晚,足足滋养了她对邵宸一四年的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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