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面的楼景云局促的不停在桌下绞着双手。迟迟等不来对面的动静,终于下了狠心似的,抬起了头。
“啸天哥……”只勉强吐出了三个字,她便好似害怕似的继续把头低了下去。
龙啸天盯着她的表情,心里低低叹了口气。他把铅笔递到她这侧,又将空白的本子翻开一页,推到她的面前。
“你不是不会看药方吗?从今儿起,我教你识字。”依然冷漠疏离的嗓音,多少夹杂起了丝缕的轻柔的耐心。
楼景云霍地抬起头来,嘴巴竟然微微张开,清丽的双眸里,盛满了讶异的绯红。她难以置信的,第一次那样径直直的盯着面前的龙啸天,似乎是想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龙啸天将她的表情全部看进了眼底。他没有躲避她的视线,而是继续说道,“今天只教你些简单的,以后慢慢学起来,再多教你一些。恩,你,有特别想学的字么,今天先依你的性子来。”
楼景云眼神渐渐有些迷蒙的雾气。她第一次觉得龙啸天并没有那么遥远,也是进龙家后,第一次觉得,龙啸天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人。
胸口感到被接纳的欣慰,从前的沉闷和负担如冰雪般消融着,楼景云甚至能够感受到它们融化时候,挑起的丝丝缕缕的痒意,在心头荡漾。
她的脸上飘起了微微的红晕,犹如秋日里晚霞的尾巴。眸子稍敛,她柔声说了两个字,“名字……”
闻言,龙啸天拿过笔本,工工整整地写了三个字,一笔一划。
楼景云。
写好后,他轻轻放下手上的铅笔,把本子转了个弯,朝向对面的人儿。
“楼景云,这个字读楼,后面这个是景,最后这个是云,楼景云……”
楼景云身体莫名的颤抖起来。她咬了下嘴唇,双手狠狠的按下抖动的大腿,身子尽力的僵直地坐在那里,生怕露出一丝痕迹被对面的人儿瞧了去。
来龙家这么多天,这是第一次,听到龙啸天,叫出自己的名字。
楼景云。
15岁的光阴里,无数的人呼喊过自己的名字。
楼景云。
她没有父亲,甚至不知道父亲是谁,所以随了母姓。从小跟随母亲东奔西走,靠母亲的唬人的手艺吃饭,她早已见惯了世态炎凉。
多少人背地里对她们母女议论纷纷,被戳脊梁骨的滋味,没几岁她便懂得了。她学着在人前温婉乖巧,沉默地不言不语,将那些异样复杂的眼神视而不见,在他人呼来喝去的时候,藏起自己凝重的心情。
在遇见龙家来到龙家以前,从没有人对自己那样慈蔼过。那样不掺杂异样的呼喊着她的姓名,接纳她为这个家的一员。在多少个暗夜里,她都偷偷感谢着上苍,感谢带她来过这里,来到这里。以后,她多么渴望,留在这里啊。
今夜,龙家最后一个人,龙啸天,第一次那样平等的,平静的,和缓的,甚至听起来有几分友爱的,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归属感翻天覆地的席卷而来,她的大脑瞬间就似被那几个字抽的一片空白,理智便脱离了掌控的轨道,偏离了预定的方向。
清浅的唇轻启,楼景云似无所畏惧地勇敢抬头,第一次不再那么卑微和唯诺,第一次顺从自己的意愿说出了自己的心。
“不是……我的,是……你的……名字……”
面前的少女酡红的双颊在晕黄的灯光下,闪烁着谜样的光芒。秀丽的双眸跳动着从未见过的神采,晶亮亮的,如同年三十那晚飘散的雪片,无瑕而纯洁,不沾染一丝世间的污浊与灰暗般的,天使一样照亮了龙啸天的眼睛。
他喉头没来由的跳动了几下,嗓子有些干渴,他低下头去,生硬的吞咽了几下。垂下的头在身前打下了一团柔软的阴影,龙啸天灼热的手掌紧握着笔,第一次那么用力而认真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龙啸天。
面前的楼景云柔嫩的嗓音温婉地漾在耳侧,“这个字我认识,龙,药铺的门匾上有的。后面两个字就不认得了,啸……天……?龙啸天……龙啸天……”
少女梦呓一般喊着自己的名字,龙啸天感觉自己周身都似被这三个字烫到了一样,身上穿着她亲手缝制的棉衣,今晚却莫名的感觉到闷热,那声音好似温暖的雾气,瞬间便弥漫了全身,钻进了身体的每个毛孔里面。
他懊恼似的扭了下脖颈。
“笔画是这样的,我再写一次给你看……”
身前的少女努力地朝前叹着头,淡淡的自然清香便不受控制的随着呼吸钻进了他的鼻孔。
龙啸天干干的咳嗽了几下,继续教楼景云写起字来。昏黄的灯光下,两颗头的影子渐渐连在了一起,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晕染起一室的暖意温情。
、十年后·往事并不如烟(四)
作者有话要说:龙鱼没有的吻,爹妈给补上了~
冬去春又来,秋走冬又至。
日月轮转着好似静默的光阴,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一切却又在不知不觉的,起着微妙的光合作用。
楼景云17岁这年,龙啸天要去阳城上大学了。本就是远近闻名的秀才,龙家大院每天都有乡亲来道贺,就连来看病的病人,临走的时候,都会拖着身子说上几句称赞的话。龙万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几乎见天都叮嘱,要带些什么,要多带些什么。
从知道龙啸天考上大学那天开始,楼景云心里,便说不清楚什么滋味。每天继续在药铺忙碌,没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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